郎束的話叫老者怔了下。
對於子母八岐蠱,他們都心知肚明,非姬蘅心頭血不能解,故而至今已無解藥,除非用神農珠。
而這些年來郎束想方設法的尋各種珍貴藥材做成萬沉松,又做成保命靈藥,確實是爲了拖住南榮在州的命。
南榮叔梧死之前,南榮在州決不能死。
可他也是爲了能讓南榮在州撐過這最後一次以子蠱養母蠱。
“二叔,不瞞你說,我很早之前就想好了要用神農珠救在洲。”郎束聲音清冷,卻又帶着些晦澀,“他是蘅兒的位孩子,也是姬家唯一的後了。我和阿延都沒有孩子,那他就是我僅剩的親人了,我私心裏……還是希望他能活下去的。”
要救南榮在州,唯神農珠一條路。
因此他這些年來也確實在千方百計的尋找神農珠。
只是始終不得行跡。
幸而他還算精通卜算之術,多年前他卜過一卦,算出南榮在州生機未絕,那必然是神農珠終有一日會回到南榮在州的身邊。
此卦如今應驗了。
可是——
“我其實不是此時才知程小姐。”
郎束嘆氣,“先前我尚在北齊,當時我算了一卦,在洲確有生機,並且生機就在北齊,他應當去一趟。所以我就想辦法讓他去北齊。但當時我不便現身,也沒有好的理由,只要以我徒兒烏日圖爲引,讓他爲蘅兒親族前去北齊。”
老者驚訝,“他收到烏日圖線索去北齊青州,是你給的?”
“正是。”郎束點頭。
“事實證明我也算做對了,”他道,“他確實在青州遇到了當時的程小姐。並且他也如我所想,見到程小姐後不久,便將她往神農珠上想了。我原本想在合適的時機讓他知道神農珠的取法,只是沒想到,我的行蹤暴露了。”
老者微驚,噌的坐直,“誰知道了?南榮叔梧嗎?”
郎束擰眉,思忖片刻才道:“我不確定是不是他。但如果是他的話,他不可能還那麼平靜。而且儘管我的行蹤暴露了,那些派去的殺手卻沒有找到我,而是查上了烏日圖。”
“也就是這波刺殺烏日圖的人,攪和了我要給在洲線索的盤算,我暫時沒法讓他知道神農珠。擔心那些殺手背後的人還會繼續動手,我只能先將他們引走出氣青州,解決掉他們後再回去。”
“這廢費了我不少時日,我只查到一個叫盛稼海的人身上,就沒有後續了。後面再查這個人,卻發現此人在官戶上早已是個死人,斷了線索。”
他當時還逗留了一陣,想着能不能再查出點別的。
多日未曾有結果,他只能暫且放棄回去,免得做多了反而暴露行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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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成想我再回青州時晚了,那程小姐已回了北齊上京,在洲也回了南蜀長安。”郎束道。
老者道:“那你爲何不回南蜀來,在這邊告知他神農珠,也是一樣的啊。”
郎束無奈:“二叔,其實我當時想回來,但是北齊上京時局動亂,我就先去了那兒,確定齊楚死了,才回南蜀。誰知道回來時正碰上南榮叔梧想要和親。在洲師是反對的,您也知道,但您可能不知道,後來他又同意,是因爲程小姐。”
“我看得出來,他在意程小姐。”他低低嘆了口氣,“我也試探過了,他在查神農珠相關之事時,我設法透露給了他神農珠的用法,但他不願意。他要程小姐活。”
如此,他怎麼還再告訴南榮在州神農珠的取法?
“二叔,他難得上心一個女子。”郎束說。
雖然叫面前的人爲二叔,但郎束清楚,他真正的二叔早就死在當年了。
只是這個醫館是他們的族人好不容易經營下來的安身之所,戶籍文書樣樣齊全,能爲他們在長安辦事提供不少利處,不能放棄,對方便替了二叔的身份。
也虧得南榮叔梧沒有見過對方,對方才能替成功,不會被找到。
他們這些還活着的,南榮叔梧基本上都記住面容了,沒有辦法用後輩身份交接醫館。
故而滿打滿算,他確實只南榮在州一個親侄子了。
“我還沒爲我這侄子做過什麼,也沒讓他圓過願。”郎束說,“他難得喜歡上一個女子,我便想……如果能保全他們兩個人就好了。這樣事情解決了,在洲也能如願相守,過的輕鬆些。”
老者沉默了下,“所以你就去尋第二顆神農珠?小越,神農珠乃是時間罕見珍寶,一顆都難如登天,怎麼會有第二顆。”
郎束已經清楚這點了。
這幾個月來,他走過很多地方,都沒有第二顆神農珠的丁點希望。
“我記得族中密宗曾記錄,神農珠是於滄海桑田之地尋到的。昔日先祖孤苦流離,落到滄海桑田之地,爲一婦人相救,爲報其恩,侍奉膝側,敬若親母。那婦人百年去時,始告神農珠與珍藏祕卷,先祖許諾會代代相守相傳。”
“時逝世移,時局幾經變化,先祖幾代變故頻生,歷經人心,最後便決定隱世而居,直至傳到我們這代。”
郎束思索着道:“神農珠爲姬家傳守,它傳到阿延和蘅兒手裏時,我曾見過一眼,確實是沐日月精華而生的神珠。既是天養地成,也許千百年後又生出了第二顆呢?”
“更甚者,也許正在當初的滄海桑田之處。”
郎束問老者:“我已找了數月,去過無數地方,可是都辨尋不得這滄海桑田之地。二叔您知道嗎?”
老者無奈道:“我並非姬家人,族中密宗案卷,我也未曾看過半數。你博覽盡數都尚且不知,我又如何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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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者覺得這是白費工夫。
“如今離大婚時日那麼短,小越,你怎麼可能在這麼短的時日裏找到先祖曾言的滄海桑田之地?就是找到了,要去那兒找到神農珠又不知要花費猴年馬月,太子他們如何等得起?”
郎束無言。
老者嘆道:“依我看,這都是天命。神農珠是太子的一線生機不錯,但得或不得都看他自己,我們管不了。”
他們能做的,只有確保最後的報仇關鍵萬無一失!
完成報仇,他們才有顏面去見族中已逝之人!
郎束微微攥緊手。
難道……真的沒有迴旋餘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