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南枝一愣，這同他身子好不好有什麼關係？
南榮未澤擡眸含笑看她，拖長了語調柔聲道：“自然有關係。若是我此刻身子好好的，便能補上你我的洞房花燭向你賠罪了。”
“只可惜，而今有心都無力……”他惋惜又遺憾。
程南枝反應過來，頓時臉一紅，道：“我沒有那麼想，你胡說八道。”
男人卻無辜的望着她說：“可我現在聽到了。”
“沒有沒有！”
程南枝再次羞惱，伸手胡亂捏他的臉出氣。
南榮在州低低笑出聲，等她捏夠了才握住她的手，好脾氣的道：“好，是我想的，是我。”
“本來就是。”程南枝說。
南榮在州笑，輕輕攬住她，下巴擱在她發頂蹭了蹭，忽然說：“等我好了，我們補一場真正的大婚，好不好？”
程南枝看他。
男人柔聲問：“你願不願意？”
程南枝還有點氣，哼了聲道：“還不知道你能不能痊癒呢。”
“但我聽到了，”他好整以暇的說，“這幾日來，你每日都在念我，你說等去了那裏，我一定會好的。如果我沒有好，你……就留下陪我。”
程南枝這才是真怔住了。
“這幾日你都……”
南榮在州嗯了聲，他溫聲道：“這些時日，我其實並沒有完全的陷入昏迷，有時昏昏沉沉的，能聽到外界的動靜，只是沒法醒過來。”
“那阿般若和你母親的事……”
“我已經曉得了。”
男人嗓音很平穩，但程南枝分明感受到，他抱着自己的手緊了緊，也更近的靠着她，像是要從她身上汲取溫度。
“一開始有意識的時候聽到不全，後來斷斷續續的，也就都知道了。”
“我還能聽到你的心聲。”
“有些沒聽到的，我也從你心聲裏知道了。”
“另外今日一醒來，我先看到的人就是……阿般若。”
南榮在州想起醒來時，他還沒有完全清醒，先聽到了阿般若欣喜的聲音，她迫不及待問他怎麼樣，又去叫郎束等人。
他們圍在他牀邊看着他，關心的問他。
恍然間，他好像回到了兒時母后和父皇還沒有出現裂痕時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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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很快就清醒了過來，也看清了眼前的人，更看到二叔和甕婆在門口本來邀進來，只是一對上他目光，便止步在了門口。
“阿般若前輩和郎先生還對我說了很多，他們告訴我等去了滄海桑田之地，能找到徹底解決我體內蠱毒的法子。他們說陪同我一起去。”
南榮在州話音淺淺淡淡的：“也就是這些了。然後你回來了。”
其實看到程南枝的時候，他的心才落到了實處。
阿般若、二叔、甕婆乃至是郎束他們，他都算不得太熟，也心緒複雜，他並不知道如何面對他們。
程南枝在他身邊，他才放下心來，沒有了不自在。
程南枝一聽，連忙起身，看着南榮在州道：“你聽我說，你知道在鳳儀宮怎麼救你的吧？是你的母親，她當初早在決定用子母八岐蠱前就留了一樣東西保你的命，阿般若去找第二顆神農珠，也是她爲了你請求她的。你母親對你其實……”
“我也曉得了。”
南榮在州溫聲說。
程南枝猶豫的看他，一時不確定他怎麼想的。
南榮在州垂下眼簾，不自覺的捏了捏指腹，好一會兒才開口：“我沒想過她原來……臨終前對我說的話，也是真的。”
“真的啊……”
他喃喃出聲，微扯脣角笑了下，但程南枝卻看的眼眶一酸。
反倒是男人擡手溫柔的抹去她眼角，看上去很平靜，他道：“這就夠了。也……就這樣吧。往後我和她兩不相欠，可以安心了。”
程南枝有些心疼的看着他，湊上去親了親他的臉，認真的說：“等你好了，我帶你回我家，我爹孃他們都是很好的人，肯定會和你相處的很好，很喜歡你的。這樣你又有了家人了。”
南榮在州神情更加溫柔，打趣的說：“也不是吧，你二哥不是還看我有些不順眼。等我們成婚了，他豈不是更看我不順眼？”
“怎麼會。”程南枝說，“就算真的，沒事，我護着你呢。”
“嗯，有你就夠了。”
南榮在州蹭了蹭她的臉頰說。
程南枝想到件事，遲疑了下，想想決定還是要說：“你沒醒前，我又和阿般若前輩他們聊了聊。他們決定將你的母親帶回族中故土入葬，讓她落葉歸根。如果你願意的話，可以在去滄海桑田之地前，先一起回你們的族中，親手安葬你的母親。”
南榮在州怔了下。
“你想嗎？”程南枝擡頭望他，“我已經和幾位前輩說好了，你想的話就去。如果你不想，我們也可以直接啓程。”
南榮在州無言良久，忽然捧起她的臉又深又重的吻下去，也將她緊緊抱住。
程南枝有些呼吸不上來，好在被男人及時鬆開。
“你知道我的，”他低低的說，“我當然，願意去看看，然後將她安葬來……正式的告別。”
程南枝就笑開：“好。等再見到二叔他們，我跟他們說。這樣我們的行程也要再改一改，還要再準備些東西。”
南榮在州安安靜靜的聽完，驀地道：“還是我同他們說吧。以前一直知道郎先生大概有幾個經常聯絡的人，估計和他關係匪淺，我也隱約猜到了就是母親的族人，只是他從未對我提過，那些人也不想見我，我就當不知道。現在……我該和他們好好見一見。”
程南枝點點頭說好。
南榮在州腦海裏不受控制的浮現出從前。彷彿在那些接踵而來的往事中，他精疲力竭才終於夠到了盡頭，終於能停下。
“我有些累了。”他將頭靠上程南枝的，輕聲道：“陪陪我，哪兒都不要去，好不好。”
程南枝摸了摸他的臉頰，聲音溫柔起來。
“你好好休息，我就在這兒呢。”
“等你休養好了，我們就回家。”
“哦對了，到時候我要在邊城買個宅子的，只我們兩個人住在那兒吧，別人都打擾不了我們。”
“或者你有其他喜歡的地方，我們就去你喜歡的地方定居……”
南榮在州笑起來，閉着眼道：“都聽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