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南枝聽到這話，也看向南榮在州。
南榮在州神情倒是平靜，點了點頭說好，又道：“辛苦他們了。”
阿般若隨即道：“等在布夷族辦完事後，我們就再從西南方離開。後面要去的滄海桑田之地，實際上不大好去，你們做好準備。”
說着，阿般若拿出早就準備好的北齊堪輿圖，攤開在衆人面前。
布夷族正是在北齊國土的西南方，靠近邊境線的一片叢山中，他們稱那裏爲西南十萬大山。
據說裏面異族無數，奇珍異寶更是數不勝數。
布夷族縱然奇絕，放在西南十萬大山裏，其實也算不上出挑。
“族地在這一帶。”
阿般若指了指靠近雪域的位置。
因爲靠近連綿雪山，那一帶地勢又分外的高，哪怕即便如今已五月初，天氣轉熱，那裏也還是寒涼，他們得備上厚實點的衣裳。
“十萬大山不同於其他地方，裏面危險難以預測，族羣也衆多。有的甚至很是排外，但凡見個外人，都會直接處理了。”
阿般若看着他們，“所以去了之後，你們要緊跟着我們，做什麼都要先問過我們，不要好奇的亂逛亂碰，省的碰了旁的族羣設下的陷阱，又不慎誤入其他族羣設的陣象迷失在裏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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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因爲十萬大山危險衆多，所以布夷族藏匿其中，外人根本不可能找到。
若不是有族內人帶路又告知實情，就算當初齊楚和南榮叔梧出動再多的人，也幾乎沒可能找到布夷族，更別提滅族了。
興許是都想到了這點，幾人神情各異。
南榮在州眼簾垂下，說不上是在想什麼。
程南枝心情也很複雜。
程玉川眼觀鼻鼻觀心，立馬轉移注意力，好奇的問：“那你們說的這十萬大山裏是這種情況，族羣還多，平日裏你們不會碰到一起發生衝突嗎？那樣的話，你們怎麼解決呀？”
“不會的。”
郎束開口回他。
“十萬大山雖各族規矩衆多，但基本上都是各自待在自己族地，不會去打擾其他族羣。他們也大多對自己鄰族有數，即便是誤入，因不是十萬大山外的人，說清楚怎麼回事，沒有動不該動的，也就沒事了。”
“另外，十萬大山並非羣龍無首。”
郎束點了點堪輿圖上西南又便北的某個位置。
“這裏，生活着一只很特別的族羣，他們爲首的有個尊號，是爲無相。”郎束沉穩的說，“這一族神祕莫測，又極其厲害，據說可窺天機。其他族羣基本上都會給他們幾分面子，若真發生了什麼，他們也會出面解決。鑑於他們，十萬大山不會亂。”
“是這樣嗎？”程南枝疑惑，“可你們布夷族當年出事……當時他們出手相助了嗎？”
郎束和阿般若沉默了下，一同搖頭。
“爲何？你們不是說這一族的人會平衡十萬大山嗎？”南榮在州終於開口，沉沉的問。
郎束輕嘆了口氣。
阿般若道：“布夷族出事，是外人之禍，並非十萬大山內族以自己本領生亂，所以他們不管。”
郎束苦笑了聲，說道：“其實當年我也曾心存期望，去尋他們希望得到幫忙。但他們的無相道人當時正在閉關，他們族又說布夷族註定有此一劫，他們不能違背天理，便將我送出了。”
“什麼狗屁天理！”程玉川忍不住罵道，“我看他們就是怕出事，不敢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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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妄言，也不能對他們不敬。”郎束蹙眉糾正，道：“你不清楚他們的能耐。他們既這般說，肯定是有他們的道理。”
程玉川撇撇嘴道：“我看你就是太善良，把他們想的太好了。”
見阿般若也瞪了過來，程玉川討饒。
“好好好，我不說了就是！”
郎束這才收回目光，道：“不說他們了。我們教程快的話，也得兩三日才能進十萬大山。進去後，馬車就不能通行了，差不多要走半日，才能到族地。”
“你們好好休息，我出去趕車了。”郎束說着，起身撩起車簾出去。
程玉川屁顛顛的跟着到車頭去。
阿般若也不想杵在程南枝和南榮在州中間，就去了另一輛馬車上休息。
堪輿圖被阿般若留下。
程南枝仔細看了看，道：“怪不得說布夷族是隱世異族，這藏身於西南十萬大山中，確實與世隔絕啊。”
她現在倒是好奇起來，十萬大山裏又有其他什麼樣的異族了。
果然世界之大，無奇不有。
發覺身邊男人一直沒有做聲，程南枝收起堪輿圖，偏頭看南榮在州。
“怎麼了？”
南榮在州回神，順勢靠過去，腦袋靠在她的肩膀上，抱着她說道：“沒什麼，就是心情很複雜。沒想到有朝一日，我也能去布夷族。”
“其實好些時候我也在想，或許布夷族滅族……真的是母親他們的大錯。如果不是他們告訴齊楚和南榮在州……”
程南枝回抱住他，輕聲安慰：“再如何，也都過去了，不是嗎？我們就不要再想了，往前看。”
南榮在州柔柔的嗯了聲，道：“我在想母親安葬的地方是什麼樣的。等我到了，我想親手給她刻一塊碑。”
“也不止是她。”南榮在州想到什麼，“還有……我那個素未謀面的舅舅，已經他們的家人。到如今，應該找不到他們的屍骨安葬了，那我都給他們刻一塊碑好了。”
程南枝笑道：“那敢情好啊。你是他們的後人，由你立冢，我想他們一定會高興的。”
南榮在州卻生出了點近鄉情怯。
他擡頭親了親程南枝的臉頰，說道：“你就會安慰我。我身上流着一半仇人的血，他們才不會高興。”
“不會的。”程南枝捧起他的臉，“你不信我，難道還不信郎前輩他們？他們都接受了，你其他族人也會接受的。”
南榮在州脣角微扯輕輕嗯了聲，將程南枝攬入懷中，像擁住了自己的安心，他閉上眼氣息綿長。
程南枝記得他今日起的很早，便有一下沒一下的拍着他的後背，哄他入睡補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