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程南枝一行人起的極早。
昨晚馬車上的東西都被翻亂了，他們要重新收拾。
南榮在州需要服用的藥也要現煎熬，覃明就去借驛站的廚房給他煎藥。
等都收拾好後，一行人才上路離開。
按照他們的行程，如果今天沒有意外發生，一路順利的話，他們傍晚就能到十萬大山附近。
夜裏的十萬大山很危險，不好趕夜路，到時他們會找個地方紮營，明早再進山。
這一路上，秦牛就和他們一輛馬車。
秦牛對於昨晚給他們造成麻煩的事很不好意思，主動給他們趕馬車，覃明和幾個暗衛就去了另一輛馬車上待着，也正好休息。
程玉川閒不住，他也坐到車頭去，同秦牛聊起他當年在邊關軍營裏的日子。
秦牛心知程玉川約莫還在試探，對自己還記得知道的都知無不言。
說着說着，就說到了當年那場瘟疫，秦牛對姬延當年能拿出治瘟疫的方子很是欽佩。
聽到這兒，程南枝忽的開口：“那你也見過當年尚在邊關的先皇齊楚了？”
“………”秦牛微微擰眉，抿脣嗯了聲。
“呦，怎麼聽着你好像對先皇挺嗤之以鼻的。”程玉川有話直說，“你是不是對先皇很有意見？”
秦牛想說什麼，但似乎有所顧忌，只是道：“程小將軍慎言，這種大不敬的話……不要再說了。”
程玉川回頭看了看車內的人，彼此間都勾了勾脣角。
“秦副將，你如果對先皇憤言極多，可以直說，我們這一車的人，沒幾個不和先皇有過節。”程南枝聳了聳肩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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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牛微驚，回頭不是很相信的看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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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榮在州道：“當初布夷族出事，正是齊楚和南蜀先皇南榮叔梧聯手做的。兩人探清布夷族的隱祕，裏應外合，出兵的人還是南榮叔梧。事後他們爲了壓下這消息，還做了不少殺人滅口之事。”
“你家將軍當時死因不明，”他有意無意的說，“我想也是他們聯手做的。只是具體如何，我們都不清楚。”
幾人都心知肚明，當年布夷族之事，沒必要瞞着秦牛，說不定還能借此套出秦牛的話。
果不其然，秦牛聞言立即坐直，怒不可言。
“果然先皇早就與南蜀皇帝有勾結！我就知道是這樣！”
他咬牙道：“當年若非將軍查到他們勾結之事，又怎會招來殺身之禍！”
程南枝登時也坐直了上半身。
“秦岐將軍果真是他們聯手殺的？”
秦牛道：“就是他們害的！是他們間接害死了將軍！他們所做之事罄竹難書！”
“間接？”郎束撩起眼皮，“還是直接下手的兇手嗎？”
秦牛話噎在喉嚨裏，神情很難看，須臾他點了點頭。
這讓幾人都收起了輕鬆的神情。
如果齊楚和南榮叔梧不是害死秦岐的主兇，就說明其中還有一波人，並且這波人隱藏的非常深，竟然深到他們不知情？！
——他們另有藏在暗中的敵人？！
這簡直是個太糟糕的消息了。
程南枝追問秦牛是誰，秦牛卻不肯多說了，急的程玉川差點要逼問。
南榮在州心思一動，勾了下程南枝的手指。
程南枝瞬間會意，便對秦牛說起布夷族倖存族人這些年來的遭遇，乃至齊楚和南榮叔梧是怎麼死的。
秦牛很顯然不知道其中的絕大部分事，聽到時震驚的都繃不住臉色，一片呆滯。
待聽完，他張了張口，匪夷所思的看着程南枝，憋出來一句話：“你……你可是程將軍的女兒……”
竟然……竟然敢做那等謀逆之事？！！
秦牛衣一副世界觀受到衝擊的樣子，很震撼的望着程南枝。
程南枝挑眉：“那又如何？皇帝待我程家不仁，爲何還要愚忠。總之現在的情況就是，齊楚和南榮叔梧兩個仇人都死了，你先前應該是擔心他們吧？現在你不用顧慮了，告訴我們真相，我們也確實有能力爲你家將軍討個公道。”
幾人都看着秦牛。
秦牛沉默。
見此，他們的心漸漸的沉了下去。
齊楚和南榮叔梧都死了，按說這兩個最大的隱患都已經不在了，那他爲何還不肯開口？
所以是真的還有其他的敵人嗎？
秦牛靜默良久，低聲道：“等見到了程將軍的親筆信，我我再告訴你們……也不遲。”
他說完就轉過身去，背對着幾人，背影頗有點蕭瑟孤楚，還有種說不出的悵然。
幾人交換了個眼神，臉色也有點沉了。
程南枝一早已經給程青山去信了。
索性他們現在離邊關也不算太遠，收到信不會等太久。
程南枝看向南榮在州，握住他的手，眼底劃過絲擔憂。
——他們此去滄海桑田之地，不會出現意外吧？
南榮在州回握住程南枝的手，輕聲安撫她：“不會的。不論有什麼，我們都能解決。”
郎束和阿般若看了看對方，顯然也有同樣的擔心。
程玉川眼睛轉了轉，就和秦牛勾肩搭背的繼續聊，試圖套出他這些年來的經歷。
奈何秦牛對此防備心很強，不肯多說半個字，叫程玉川無用武之地。
程玉川都有點氣笑了，“不是，你都確定我們的身份了，那還防我們什麼啊？”
秦牛目光隱晦的掃過一圈，苦笑道：“沒辦法，秦小將軍，我曾經差點死過很多次。也有好幾次，我因爲信任別人，差點沒了。”
程玉川一口氣哽住，最後輕嘆。
中午時，一行人停了下來，就地生活弄了些吃的，而後再繼續上路。
一直趕路到傍晚，本來他們是想再找個驛站落腳，但這一帶已是叢山連綿不絕，人跡罕至，他們就只能找個地方紮營休息。
程南枝和阿般若則睡在馬車上。
幾個大男人輪流值夜。
他們對秦牛還不太信任，沒讓秦牛輪值。
也因爲秦牛的話，幾人都警惕心很強，時刻注意着周遭的動靜。
好在一夜無事。
第二天一早，他們修整過後，便又上路了。
沒多久，在郎束和阿般若的指路下，他們進了十萬大山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