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然皺了皺眉,在原地站了會兒。
寧清鳳家門口,就站着張家老太太,正聲嘶力竭的辱罵寧清鳳,鼻涕眼淚都出來了。
而寧清鳳站在她對面,臉色鐵青。
張大柱低着頭不敢說話,想娶攙扶老太太搖搖欲墜的身子,又被老太太毫不客氣的甩開手。
指着他的鼻子也一通亂罵。
張大柱頓時就一臉菜色,也沒敢看老太太。
眼看老太太要站不住了,她身邊一個身材矮小,長得賊眉鼠眼的中年男人立即扶住他。
很是痛心疾首的看張大柱。
“大柱,你姓張,不姓寧,怎麼能幫着一個外人來欺負咱自家人呢!你眼裏還有沒有張家!”
他身邊一個面色蠟黃的女人啐了一口。
“呸!要我看,你是真把自己當上面女婿了!連自己媳婦都治不住,你還算什麼男人?!倒貼的就是倒貼的,哪怕你當年上趕着娶這女人,人家把你當回事嗎?!”
張大柱的臉色難看的不行。
寧清鳳頓時就爆發了,怒道:“你以爲你們張家是什麼好東西嗎?要不是當初你兒子求我,我會答應?!”
她身後,張玲蘭和張孝天就躲在門後面。
寧然看到張玲蘭臉都白了。
渾身都在哆嗦。
她眯了眯眼,轉身快步走向許玉珠跟許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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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玉珠正擔心的看着寧清鳳那邊,想過去幫她說話,又有些遲疑。
許林站她身邊,多少有些無奈。
但他第一時間注意到了走過來的寧然。
眼前一亮:“然……”
“噓!”
寧然立即把一根指頭豎在嘴巴前,示意許林聲音小些。
虧得許林反應快,及時住了嘴。
而擔心寧清鳳的許玉珠還沒發現。
寧然就冷着臉,走過去,沒等許林開口問她,先一把拽住許玉珠的胳膊,拉着她往門口走。
許玉珠一驚。
扭頭一看,看到寧然,她愣了下,很快回過神來。
“然然,你回來了,你……”
想到點什麼,許玉珠又閉上了嘴,小心翼翼的看着寧然。
寧然不言不語,只拉着許玉珠進了門。
許林緊跟其後。
那邊,還在爭吵中的寧清鳳衆人根本沒注意到寧然回來了。
倒是門板後面,縮着頭的張玲蘭一眼就看到了男人。
她咬牙瞪着寧然,目光兇狠的恨不能吃了寧然。
寧然拉許玉珠進門後,就對許林道:“舅舅,把門鎖上。”
才進門的許林怔住,不解的看着寧然。
許玉珠就有點急:“不行,然然,你小姨還在外面呢,萬一她婆家爲難她不肯走怎麼辦啊?!”
“外婆,你也知道那是寧清鳳的家人,不是我的!”寧然倏地揮開許玉珠的手,神情難看道。
她聲音冷的明顯。
許玉珠只覺喉間發緊,看着寧然那雙黑又沉的眼睛,下意識的後退一步。
這一刻,她從未如此心頭髮顫過。
許林沉默了下,轉身照寧然說的,給門上了鎖。
經過今天這一天的工夫,許林總算明白了上次來時,爲什麼寧然不願意提及寧清鳳。
就寧清鳳今天辦的那些糊塗事,有哪件是人能幹的出的?!
許林小時候,就不樂意親近寧清鳳,只對寧清雲有好感。
後來長大了,他曾經一度爲幼時對寧清鳳的排斥而感到虧欠。
可他今天才明白,他喜歡寧清雲,排斥寧清鳳不是沒有原因的!
許林看了眼寧然。
寧然沒再看許玉珠,轉向許林,神情緩了些。
她問:“舅舅,你怎麼會在這兒?我外公呢?”
提到這個,許林神情間有些一言難盡。
許玉珠雙脣抿緊,也低下了頭。
寧然頓感不妙。
“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
說着,寧然迅速轉身,往屋內衝過去。
她進去了並沒有看到寧成暉。
但許玉珠在這兒。
寧然清楚自己的外公外婆,發生寧清鳳這事兒,寧成暉是不會放着許玉珠一個人待在這兒的。
那就只能說明一件事——寧成暉出事了!
寧然心裏一慌,轉身跑出去,就見許玉珠跟許林站在一起,難過的看着寧然。
直到這個時候,寧然才突然反應過來,早上來她家的是許保民,如今留在這兒的,卻是許林,這本身就很不尋常!
如果事情真的解決了,依許保民與許玉珠多年來的情況,許保民怎麼可能不會留下來跟許玉珠敘舊?!
而且,張家老太太能在這兒鬧,就說明許保民應該是按照她說的,把警察帶過來,讓警察親自把王鐵林抓走。張翠芬不放心王鐵林,會有可能跟着去。張家老太太應該是不敢相信真的會報警,人又是確實被帶走了,一時接受不了,才會在此大鬧。
因此當事人是張玲蘭!
寧清鳳身爲張玲蘭的親生母親,若是她願意私下調解,私了解決這樁事,王鐵林就不用吃牢飯。
且不說寧清鳳怨恨張家多年,就是張家老太太今日大鬧,掃了寧清鳳的面子,寧清鳳又怎麼可能會答應?
許玉珠張口才發現,聲音有些啞。
“然然,外婆跟你說了,你別激動。”
寧然心裏的不安越發強烈。
“到底怎麼回事?!”
許林見寧然臉色更加不好,嚇了一跳,連忙道:“是這樣的,今天我爹報警帶警察來抓那張家母子,張家怎麼都不願意,起了爭執,控制不住動手,誤……誤傷到了姑父。”
“他……”
許玉珠忍不住,眼珠子啪嗒一下就掉出來。
哭道:“然然,你外公被張家大兒子不小心用椅子砸到了腰,當場就吐血,站不起來了。保民動作快,先把你外公送到縣醫院了。”
寧然眼前一黑,踉蹌了一步,差點摔倒。
她如被人當頭一棒,腦子都是昏昏沉沉的。
寧成暉的腰本來就不好!
這些天,她天天拿靈泉水溫養寧成暉的身體,又天天鍼灸,費盡心思神不知鬼不覺的做藥膳,好不容易才叫寧成暉的身體有起色。
眼下又遭此一回,不說她的努力白費了,寧成暉很有可能會廢的!
寧成暉那麼大年紀了,他怎麼經得起如此折騰的?!
寧然的眼睛頓時就紅了。
心底戾氣翻涌,怎麼都壓不下去。
她再三忍耐,外頭不斷地爭吵聲卻一直傳到她耳根裏,叫她心裏的憤怒如藤蔓般瘋長,幾乎將她整個人都死死纏住,勒的她差點喘不過氣來。
寧然再也忍不住,不可置信道:“外公既然被送去醫院了,那您爲什麼還在這裏?!”
她滿眼冷寒,眼風利的似刀,看的許玉珠渾身一顫,竟是不敢直視。
許玉珠難過道:“我也想去,可眼下你小姨跟張家鬧的這樣難看,我也走了,她可怎麼辦啊?你外公也叫我留下看顧着點清鳳。”
就是這個答案!
她就知道是這個答案!
就算寧然心裏已有所猜測,可真正聽到的那一刻,寧然還是不能接受!
就是因爲猜到了,寧然才控制不了自己的憤怒,還有心底又酸又澀的委屈跟難過,如潮水般幾乎將她淹沒。
都到這個時候,她外公外婆爲什麼還不能放棄寧清鳳???
寧清鳳到底有什麼好,值得他們一遍遍惦記?!
她外公就算受傷了,竟然還記着寧清鳳?!
難道外公外婆覺得自己還不如一個寧清鳳重要嗎?!
許林見情況不對,連忙道:“然然,你別急,我爹在陪着姑父呢,也帶了錢,姑父一定會沒事的!”
許玉珠忙不迭點頭:“對,然然,你別急,也別哭啊!”
說到最後,許玉珠看着寧然發紅的雙眼,自己聲音先帶着哭腔。
寧然深深吸了一口氣,心知許玉珠向來是個性子軟的,她不能把氣全撒在許玉珠身上。
她就閉了閉眼,把背上的揹簍放下,沉聲道:“外婆,收拾一些外公的衣服,我們現在立刻去縣裏看外公。”
“可是清鳳……”許玉珠下意識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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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到底是外公重要還是寧清鳳重要?!”寧然氣上心頭,朝許玉珠怒道。
許玉珠渾身一哆嗦,想也不想,身體先做出了反應,快步朝着屋內跑過去收拾衣物。
上輩子,寧然好歹做了十幾年的人上人。
就算她長相綿軟乖巧,可她那一雙眼睛冷冽沉淡的,真正板起臉時候,很能嚇住人。
因爲她本身就不自覺帶出了一身強硬氣勢,凌厲的令人心悸。
而許玉珠這樣大半輩子沒見過世面的人,怎麼可能抵得住歷經磨難的寧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