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僅對趙天嶺來說格外漫長,對寧然來說,也有些難。
寧然思及江矜的脈相,眉頭微皺。
再一想到自己得出的結論,神情冷了些。
不過她面上並未顯現,早已深諳喜怒不形於色之道,哪怕趙天嶺因擔心江矜一直注意着寧然,也沒察覺到。
寧然思忖再三,便有了決斷,擡頭看向趙天嶺。
趙天嶺等的急迫,也不似平時從容,立即問:“如何?”
江矜則好奇的看着寧然,半點都沒明白髮生了什麼。
寧然瞥她一眼,嘆了口氣,站起身來,道:“我突然想起來,我還需要去院長那裏拿一些東西,不過我一個人拿不動,趙天嶺,你跟我去,幫我一下。”
趙天嶺一怔。
回過神,他心裏微沉。
江矜不疑有他,立即道:“阿嶺,你快去,別讓然然累着。”
神情間盡是對寧然的關切和喜愛。
話出口,江矜又然然意識到,趙天嶺和寧然走後,就剩下她一個人,她對那些護士醫生又不是很熟,不由有些怕。
但江矜到底沒說什麼,只是小心翼翼的拉着趙天嶺的衣角,道:“阿嶺,你們快些回來。”
趙天嶺眼神暗了暗,望着江矜,艱難的點了點頭。
寧然見狀,便叫人去請老孫月暫時陪着江矜。
孫月文靜和順,脾氣也軟和,與人相處很處的來。
關鍵孫月給江矜的感覺還不錯,不像其他那些陌生的小護士。江矜聽聞寧然和孫月的關係還不錯,對孫月更生好感,要獨處陌生環境的畏懼也散了些。
她便定了定神,溫溫柔柔的朝寧然擺了擺手,善解人意道:“然然,你快去忙,我等你忙完回來再說話。”
寧然微微一笑,點了下頭便和趙天嶺出去。
其實他們就在五樓,離院長辦公室極近。
院長是個人精,察覺趙天嶺和江矜的身份特殊,不是尋常人家,加之趙天嶺和寧然的關係,二話不說就騰出了五樓的一個空房間給他們。
寧然和趙天嶺出來後,往另一邊走去,走遠了些,免得被江矜聽到動靜。
趙天嶺本就敏銳,猜到幾分,心思更沉。
待他和寧然走遠,趙天嶺直接停下,沉聲道:“到底怎麼回事?然姐,你直說吧。”
趙天嶺很信任寧然的醫術。
他想,最壞的結果,無非就是寧然也沒辦法救治。
趙天嶺想到這個,只覺渾身似被潑了一桶冰冷的水,激的他身子都有些發顫。
這個可能,趙天嶺之前是想過的,只是他心裏總存着些希望,覺得寧然是個厲害的,自認識以來,寧然的所思所爲皆出乎他意料,彷彿什麼事情都能做到,天底下沒有她不會的事似的,才會對寧然的期望格外大。
若是寧然沒辦法,趙天嶺其實也是意料之中,但到底心裏希望倏地落空,趙天嶺十分的難受。
這樣想着,趙天嶺的眼睛都紅了,不自覺就攥緊了手。
寧然見趙天嶺這個模樣,懵了下。
不過她很快便明白過來趙天嶺如此的緣由,哭笑不得道:“你什麼表情?你該不會以爲我對你母親的病情沒辦法吧?”
眼見昔日不可一世,囂張肆意的霸主變成眼前這幅脆弱模樣,寧然覺得還挺新奇的。
趙天嶺一怔,回過神來,瞳孔驟縮,難掩震驚的上前一步,激動的渾身都顫抖起來。
“然姐,你……你有辦法?你當真有辦法?!”
他一激動,沒控制住自己的音量,眼底強烈的情緒叫人看的心裏發怵。
寧然挑了挑眉,擡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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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懷疑,我好歹也是位當世神醫聖手,若是連你母親這種病情都沒辦法,豈不是自己砸了自己招牌?辦法是有的,只是麻煩些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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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天嶺一瞬間心情大起大落,猛的轉過身去,一拳狠狠砸在牆面上,出了心中鬱結已久的悶氣。
他一時間竟不知道是該哭還是笑。
希望離得他太遙遠了。
此時陡然接觸到,趙天嶺如在夢中,有種搖搖欲墜的不真實感。
他用力閉了閉眼,笑了聲,勉強壓下自己的情緒,看向寧然。
“然姐,你才學醫多久,就敢自稱神醫聖手?”
“那你信嗎?”寧然似笑非笑的問。
趙天嶺眼睛又酸又澀,張口卻是笑了出來,那笑意看的人有些心口發酸。
“信!”
“你是寧然,我信!”
寧然哂然一笑,有些啼笑皆非。
因爲她是寧然,就信她?
那這信任來的還真是挺奇妙的。
寧然等趙天嶺慢慢緩過情緒來。
趙天嶺沒有失態太久,猛的摸了把眼睛,擡眼間,又是寧然熟悉的那個玩世不恭,嬉笑乖張的趙天嶺。
趙天嶺瞪了眼寧然,“既然有辦法,那然姐你做什麼一副我媽無藥可救的樣子?”
天知道,那時趙天嶺連以後怎麼料理他母親的後世都想了,被嚇得心臟差點跳出嗓子眼。
寧然神情正了正,皺眉道:“這就是我爲什麼要叫你出來了。我且問你,平日裏,你母親一般是由什麼人照料的?”
趙天嶺不明白寧然問這個做什麼,不假思索道:“當然是我和我爸。”
“其他人呢?”
趙天嶺微微皺眉,見寧然臉色不對,他連忙回想了下,認真道:“還有就是我家裏的傭人了。我不常在家,我爸雖然儘量留出時間陪着我媽,不過……”
他頓了頓,尋了個委婉的說法,“我媽對我爸。忘記了一些事情,不似從前親厚,我爸就沒法時時陪在我媽身邊,大多由趙家的傭人照顧。”
趙天嶺看向寧然,“然姐,你問這個做什麼?”
寧然沒把趙天嶺當外人,也不打算瞞着他,當下就道:“因爲你母親之所以到現在都沒法恢復,不是因爲多年前的出的那樁事,而是因爲有人給你母親下毒,神經方面的毒。一開始只是微量,長年累月下來,積聚在大腦之中,對大腦神經的傷害很大。”
寧然這話說的還比較輕描淡寫。
事實上,寧然察覺,江矜腦袋裏似乎還有一塊瘀血,那是壓迫神經,致使失憶的主要原因,而江矜中的毒,會傷害大腦,使她神智不清,形同孩兒,還會瘋瘋癲癲的,嚴重點,還會有自殘行爲,情緒極難控制,對身邊人也是有很大的安全隱患,發起病來一不注意就能傷害身邊人。
只不過後面這些,寧然還需要進一步的療程,才能確定江矜中的是什麼毒。
趙天嶺愣了下,渾身一僵,難以置信的看着寧然。
“毒?我母親中毒了?!”
寧然點頭,“大腦方面的毒素最難察覺。你母親腦子裏是不是還有塊瘀血?那淤血比毒明顯,是致使人失憶的主要原因,在沒有精密儀器檢查的結果裏,很容易會誤認爲瘀血才是最主要的病因。但說到底,那瘀血也不過是爲神經毒素當了幌子罷了。”
這話一出,趙天嶺渾身血液逆流,直衝大腦。
是,他母親腦袋裏的確有塊淤血!
寧然能在簡單的診治後就診出這些,她的醫術水平已經毋庸置疑了!
也就是,寧然說的是真的,他母親竟然真的是中毒了?!
趙天嶺頓時怒不可遏。
他難以想象,這些年來,竟然會有人一直持續不斷地給他母親下毒?!
而他和父親竟然還沒有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