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這個草藥名,寧然緊繃的神情終於維持不住,露出令人心驚的狠意。
朝腸草。
竟然是朝腸草。
她早就該想到的!
這附近,山裏觸手可及的常見毒藥,但凡學過點醫學常識的人就會想得到,朝腸草是最容易得到的一種。
顧季沉有些擔心寧然,上前來,伸出手,想要碰一碰寧然,安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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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寧然也只是憤怒了那麼一瞬,就冷靜下來。
嗤笑道:“你應該也聽說了吧,我懂醫。”
這話來的莫名其妙,寧常一愣,盯着寧然的眼中露出點疑惑。
寧然活動了下手腕,不緊不慢的道:“自然,我也懂得如何配置毒藥。”
醫毒本一體,並不分家。
利用藥理藥性相剋來配置出令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穿腸毒藥,於寧然而言,實在容易了些。
寧常彷彿猜到了什麼,猛的瞪大雙眼。
寧然就冷笑,一字一句道:“過去,我母親如何死的,你和寧清鳳,也要嘗一遍。”
“當然,我的醫術比你高出不知道多少倍。你們怕人發現,不敢一次下足量,只敢長年累月的慢慢下毒,久積過重。而我不一樣,我就算配置出令人即刻七竅流血而亡的毒藥,也有辦法叫人察覺不出,哪怕是最先進的醫療儀器,也能叫其發現檢測不了。”
“所以,”寧然又俯下些身去,面色又冷又沉,看的寧常心底發涼,冷汗直出,“我說要神不知鬼不覺的弄死你跟寧清鳳,就能真的弄死你們。”
寧常咬了咬牙,“我倒是沒想到,小云那樣溫柔善良的人,會生出你這樣一個狠毒的閨女。”
“呵,謝謝誇獎。”
寧然面無表情道,“從今以後,你和寧清鳳,所有害過我母親的人,都給我去向我母親贖罪去!”
話落,寧然一腳踹在寧常腦袋上,將他的人踹暈過去。
寧然用力閉了閉眼,慢慢平緩心裏的那股子戾氣。
顧季沉站在她身後,目光望着她,頓了頓,上前一步走到寧然身旁,叫了聲:“寧然。”
寧然聞聲睜開眼看向他,眼底已是一片清明冷靜。
“顧大哥,我沒事,你別擔心。”
人死不能復生,縱然她得知了寧常和寧清鳳是如何害她母親的,她母親也不會活過來,而憤怒只會叫她失去理智,做出些讓她後悔的事。
這個道理,寧然是明白的。
她只是……爲她的母親有些難過。
顧季沉沒說話,擡手將她拉進懷裏,摸了摸她的腦袋。
好半晌,才放柔了聲音,低沉的開口:“不管怎麼樣,你找到了你母親去世的真相,可以爲她討回一個公道,讓她瞑目。”
寧然低低的嗯了聲。
顧季沉抱了她一會兒,才鬆開人,道:“好了,別太難過。我們祭拜一下你母親,然後回去吧。你外公外婆還在等着你。”
寧然打起精神,點了點頭。
現下,天色如此晚,開車過山路也不安全,只能明天早上再回去了。
寧然想起來村支書那裏好像有個與上級聯絡彙報工作的電話,便道:“顧大哥,一會兒我們去村支書那裏借下電話,我給我外公外婆打電話說一聲,免得他們擔心我,晚上睡不好。”
事已至此,寧然當然不可能會給寧清鳳在寧成暉和許玉珠面前隱瞞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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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清鳳做過的事,她會原原本本的告訴寧成暉和許玉珠。
下半輩子,寧清鳳是毀了。
顧季沉嗯了聲。
他將寧常拖到一旁,打掃了下寧清雲的墓前,見還擺放着寧常帶過來的供品,兩人不約而同直接扔了。
隨後,顧季沉才將帶來的東西一一拿出來,擺放在寧清雲碑牌前。
寧然和顧季沉一起給寧清雲上了柱香。
寧然目光落在自己腕間的那個木鐲子,心情有些複雜。
銀鐲是她那位父親和寧清雲的定情信物,如今已認她爲主,木鐲則是她那位父親給寧清雲親手做的,是真真正正的,只屬於寧清雲一個人的東西。
寧然低聲道:“孃親,等遷墳的時候,我把木鐲也放進去,讓它陪着你。”
就像……是她那位父親在陪着寧清雲一樣。
也算是……圓了寧清雲的一樁遺憾。
顧季沉上完香,目光凝視寧清雲的碑牌良久,認認真真的,在寧清雲的碑牌前跪下,打算好好磕三個頭。
這也是顧季沉第一次跪他人。
京都高高在上,鼎鼎有名的顧家太子爺,萬人之上,不可一世,桀驁不馴,永遠受他人仰視的顧季沉,現在正非常虔誠的,給寧清雲行禮。
顧季沉想,他真的要感謝寧清雲把寧然帶到這個世界上來。
遇到寧然前,顧季沉一心撲在部隊軍旅上,眼裏心裏除了顧家的榮辱興衰,各類冗雜事務,就只有作爲一名軍人,應該承擔的義務與責任,遇到危險的任務,哪怕是再驚險,他也永遠都會衝在最前面,將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
不是沒人給顧季沉塞過女人,就連他父親與他爺爺,在他成年後,也開始操心他的婚事,怕他哪一天在戰場上回不來了,想盡快給他找名妻子,給顧家留個後,就是他們對他唯一的要求了。
但顧季沉不感興趣。
他對那些女人們,生不出一絲一毫的興趣,連個臉色都懶得給。
直到遇到了寧然。
顧季沉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錯覺,他在面對着寧然時,時常會有一種恍惚的感覺,覺着他彷彿已經等了寧然很久,每一次的見面,都像是隔了一輩子般久遠,似乎只要他一個不注意,他們就會生死永隔。
那感覺真實的叫顧季沉覺得,好像在他和寧然之間發生過。
每每想起,顧季沉都會覺得心口又漲又酸,澀的生疼,無端生出一種恐懼驚駭來。
他有個很堅定的念頭,他和寧然一定要有一個很好的未來。
他孤身了那麼久,似乎就是爲了在等寧然,等遇到寧然,等與她熟識,然後在一起,永遠的在一起。
這種強烈的感覺很荒謬,明明他和寧然之前不認識,卻像是已經等待了一輩子,從上輩子就認識了。
但顧季沉就是相信了。
甚至會覺得,如今寧清雲沒有將寧然帶到這個世界上來,他可能會孤身一輩子。
寧然回過神,就見顧季沉跪在寧清雲碑牌前,嚇了一大跳。
“顧大哥,你快起來,你怎麼能跪我母親呢。”
天啊,顧季沉可是位團長,身份重量那麼高,她母親哪兒受得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