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兒匆匆趕來的模樣，與以往的幾次頗爲相似，不免讓月冉溪皺了皺眉，一時間心上也是倏然一跳。
蘇淺梨今日遭受那樣大的打擊，竟然還有精力做出些什麼事情來嗎？這不太可能。
如此這樣想着，月冉溪驚疑不定地擡起眼來，定定地打量着舞兒，神情卻是一滯。
舞兒的神情着實有些古怪，卻又……不太像是以往那般焦灼萬分的狀態，似乎頗有些欲言又止。
眼瞧着滿大殿的目光都落在自己的身上，舞兒怔愣了少許，低垂着頭，低聲地說道：“月姑娘，我們小姐……我們小姐她瘋了……”
她這話本就說得細聲細語，月冉溪一時間遲滯了片刻，不明所以地擡眼望了過去。
提起這事時，舞兒似乎有些難爲情，眉間醞釀着古怪的神情，目光遲疑徘徊少許，對上了小麟兒清澈童稚的目光，更是低垂着頭，似乎有些難以說出口。
“我們小姐她……她在御花園裏……”
這段時日來來往往的次數多了，小桃對於舞兒也已然熟識，眼瞧着她結結巴巴、硬是說不出個所以然的模樣，着急忙慌的催促了一聲。
“哎，舞兒，你別猶豫啊，有話直說便是了。”
早在舞兒多次給自家小姐通風報信，小桃也便早早地將舞兒當做自己人，自然說話間也一點兒都不客氣、頗爲乾脆直率。
舞兒咬了咬脣，似乎說不出口，猶豫遲疑許久，這才嘆了一口氣，定定地說道：“月姑娘，您不如同我出去看看吧……”
月冉溪也隱約察覺到了舞兒的欲言又止來，點了點頭，吩咐着蘇氏照顧好小麟兒。
正好飯後無事，出去消消食，她也想知道蘇淺梨到底又幹了什麼荒唐的事情。
“溪兒一切小心。”蘇氏輕輕地摟着自己的小孫兒，也清楚這些事情自己無需過多瞭解，只默默的點了點頭，擔心地吩咐了一聲。
在舞兒欲言又止的遲疑神情下，月冉溪領着小桃幾人，跟隨在舞兒身後，往宮殿外走去。
御花園中，舞兒步伐匆匆地走在前頭，倏然一仰頭，又瞥見了自家小姐的身影，猛地低下頭來，頗有些難爲情地示意道：“月姑娘，我們小姐在那。”
隨之趕來的幾人擡起眼來時，乍的看到眼前的一幕，一個個訝異地呆愣在了原地。
即便早有心理準備，月冉溪眼瞧着已然癲狂下來的蘇淺梨，仍然是驚愣了少許。
此時已是天黑之際，御花園中一片暗沉，卻並不妨礙她們看清楚周圍的情況。
蘇淺梨嘻嘻哈哈地傻笑着，口中似乎嘀嘀咕咕着、唸唸有詞，含糊之中也只能聽得“皇上”之類的字眼，她分明是嬉笑着的神情，雙目之中驚恐的淚水卻是一刻不停地流淌而下，襯着面上誇張的笑意，顯得尤爲扭曲嚇人。
更爲讓人訝異的是，蘇淺梨身上已然褪得只餘下里衣，她手舞足蹈之餘，不停地將手上的衣物一件又一件地扯了下來，動作顯得格外焦急。
蘇淺梨已然癡傻，她儼然是在這一方地方，旁若無人地跳起了脫衣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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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也是……舞兒一時間難以解釋得清楚，小姐在御花園中做出這般……這般驚駭脫俗的事情，讓她驚詫之餘，只得趕緊將這件事稟告給了月冉溪。
“小姐，這……”小桃畢竟是頭一回見這樣的場景，她呆愣住神來，驚詫不已地盯着蘇淺梨如今奇怪滲人的模樣，皺着眉頭猶豫地說着。
眼瞧着蘇淺梨將那一層裏衣都幾乎是撕扯開來，小桃瞪大了雙目，趕忙低垂下眼來，別開了目光。
蘇淺梨……蘇淺梨怎麼能在大庭廣衆之下做出這樣的事？
看起來是真的瘋了！
她並不清楚今日發生的事，呆愣過後，也只餘下少許唏噓以及大仇得報的舒暢感來。
定然是蘇淺梨平日裏缺德的事情乾的多了，如今才落得這樣的下場，她也是活該！
小桃心中憤憤地嘀咕着，卻是扭過身去，擡起手來，將一旁飛花飛雪姐妹兩人的眼睛都遮住了去。
這兩姐妹比她還小上兩三歲，直面這樣的場景，着實有些不妥。
“小桃姐……”飛雪一時間不察，雙目被矇住，下意識便是猛地握住了腰間配着的長劍，意識到是小桃之後，立時放下了渾身的警惕來，不明所以地悶聲道。
“別看她，傷風敗俗！”小桃憤憤地嘀咕着，頗爲不滿，語氣中滿是對於蘇淺梨的偏見。
月冉溪明晃晃地注視着蘇淺梨那癲狂的神情，比起其他幾人的驚詫，她也只是神情平靜地一揚眉，端詳片刻之後便挪開了目光。
“沒什麼好看的，回去吧。”
月冉溪平靜如水般的嗓音響起時，小桃等人齊齊點了點頭，正打算一同離開。
蘇淺梨的事情，與她們無干，她即便是在京城大門前褪衣起舞，都礙不着月冉溪的眼，丟的也無非是蘇家和皇家的顏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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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見着她們打算離開，一旁的舞兒卻是有些躊躇，猶豫遲疑片刻之後，湊上前來。
“月姑娘……奴婢……”
察覺到她欲言又止的神情，月冉溪的步伐一頓，轉過身來，面上的沉靜褪去，隱約看得出少許的溫和來。
“怎麼了？”
“蘇淺梨已經成了這副模樣，我也得了自由。奴婢能否……能否……”舞兒說着這般話時，卻是頗爲緊張地低垂着頭，一雙手緊緊地捏着衣角，輕聲細語地說着。
前些年，舞兒自知幫襯着蘇淺梨犯下了不少壞事，可如今……如今她也希望能夠投奔良主，保自己和弟弟小六兒不愧良心，也能安穩地過日子。
但即便如此，她卻是不敢奢求月姑娘能夠看得起自己，畢竟她身旁的丫鬟個個都不是俗人。
聽得舞兒的懇求，月冉溪沒有露出分外詫異的神情，只點了點頭，頗爲平靜乾脆地應答了下來。
“好。”
“不過……”
月姑娘緊接着而來的一句話，驟然而舞兒揪緊了心思，生怕月姑娘言語之間嫌棄於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