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聞昱和宋清珞下午要去陸氏的機器人生產基地參觀，因爲涉及很多保密的專利技術，那個基地設在星城郊區與鄰市相接一個比較隱蔽的地方，離市中心有些遠。
吃過飯，祁聞昱讓安文和安武先去辦理入住並寄存了行李，他和宋清珞只在車裏短暫休息了一會兒，就和陸卿禮一起啓程去生產基地。
下午一點多快兩點的時分，路上車流不算多，他們的車很快駛入通往郊區的公路。星城是丘陵地貌，四周有好幾座幾百米的小山丘，他們正在走的這條路就是沿山而建的，路的兩邊，一邊是佈滿鋼筋混凝土方格的陡壁，另一邊低矮的鋼板護欄外是樹木茂密的山坡。
上一次要來參觀，祁聞昱走的也是這條路，不過那時候沒有陸氏的人接待和帶路，是他們按照導航自己開車來的。
也是在這裏，他發生了那一場嚴重的事故。
兩旁的景物從車窗外刷過，一切都那麼熟悉，祁聞昱腦海裏抑制不住地回放起那一天的場景。
宋清珞午飯吃得有點多，他們啓程後，車一路都開得很平穩，車廂內溫度不熱不冷，適合午睡，她靠着祁聞昱的肩膀，沒多久就睡了過去。
不知時間過去多久，半夢半醒間，宋清珞感覺自己被牽着的那只手，祁聞昱的手抓着她在不斷收緊力度。
她朦朧睜開眼睛，仰頭看過去，祁聞昱目視前方，如果不是感受到他身體在輕微顫抖，他看上去似乎一切都很正常。
但宋清珞從他肩上擡起頭，身體坐直之後，才發現其實也不是那麼正常，祁聞昱臉色發白，整個人都繃得很緊，好像是在恐懼和警惕什麼，額頭上還滲出了一層細細的薄汗。
她從車上的儲物箱裏抽了幾張紙巾出來，想給他擦擦汗，但手剛碰到他的額頭，祁聞昱突然一下子反應激烈，擡手就猛地抓住她的手。
他的力度很重，宋清珞四肢骨架比較纖細，那一瞬間她以爲他要將她的手腕捏碎，她的手指漸漸被抓得無力，拿着的紙巾從指間掉落。
直到偏頭對上她澄淨的眼眸，祁聞昱像是從噩夢中驚醒過來一般，慢慢鬆開了手。
“對不起。”
他低頭看了一眼她的手，她肌膚白皙細膩，剛才被他用力禁錮着，手腕處很快浮現出一圈清晰的紅指印。
再擡起頭，祁聞昱眼裏滿是歉意，“疼不疼？”
宋清珞搖搖頭，把掉在腿上的紙巾拿起來，輕輕印在他額頭上，給他把汗擦掉。
她關心問道：“你怎麼了？”
聲音不大的一個問題，引起前排安文和安武的注意，兩人都同時擡頭看了一眼後視鏡。
祁聞昱現在狀態已經好了些，其實只要不想起事故當天發生的情況，本來也不是什麼能影響到他的大問題。
爲了不讓宋清珞擔心，他神情放鬆下來，輕聲道：“沒什麼事，讓我抱一下。”
這句話在車廂內響起，前排兩位大兄弟都自覺看向前方，目不斜視。
祁聞昱一只手伸到她腰後，摟着她輕輕往回一帶，宋清珞半個背都貼在他懷裏。他另一只手擡起來把她的腦袋按到自己肩膀上，棱角分明的下巴貼着她的額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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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清珞看了他一眼，視線慢慢回落，眼裏還是有些懷疑。
他剛才的反應那麼強烈，抓着她手時，眼裏帶着驚懼、狠戾，表情還有些猙獰，絕對不可能沒事。
但他不願意說，宋清珞就只好自己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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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思緒逐漸飄遠，想起在明城的時候，有一次他們開車出行也有類似的情況。
安文安武坐在前面，她和祁聞昱坐在後座，突然一輛小車爲了趕時間從後面超車上來，他們坐的車緊急踩了剎車，車身劇烈晃動了一瞬，那時候祁聞昱的表情也很緊張。
回想之時，宋清珞的視線無意落到車窗外植被蔥鬱的山坡，她才驀地發現，他們的車離那場事故發生的地段越來越近。
她好像知道是爲什麼了！
宋清珞咻地一下從祁聞昱懷裏坐起來，她動作幅度很大，祁聞昱的手臂也被她掙開來。
祁聞昱疑惑看她一眼，“怎麼了？”
宋清珞雙手捧住他的臉，盯着他深邃深沉的眼睛，問：“祁聞昱，你是不是還有創傷後遺症？”
聽到問題的那一刻，祁聞昱眼眸閃爍了下，不過也只是驚訝了一秒。
她那麼聰明，會猜到他也不意外。
祁聞昱坦然地點了點頭，“嗯。”
“你剛才是想起那些畫面了嗎？”
“嗯。”
宋清珞眼裏漸漸蓄起心疼，手在他手臂下面穿過，把他抱住，“別怕，我會保護你的。”
女生輕柔悅耳的聲音傳來，祁聞昱低頭撞入她秋水盈盈的清眸，溫柔但有力量，他的心裏頓時像撞入一頭小鹿，怦怦直跳。
除了他媽媽，宋清珞是第一個說要保護他的女生。
他的小姑娘怎麼這麼可愛，又特別呢？
祁聞昱一手摟在她背後，另一只手撫上她的臉，脣角輕輕勾起，“你要怎麼保護？”
宋清珞握起一只拳頭，小小地揮了一下，“幫你把他們都打跑。”
她的眼睛亮晶晶，充滿自信，彷彿就是敵人已在面前，她也毫不畏懼。
祁聞昱漆黑的眼底也染上了亮光，微微彎成好看的弧形，“聽着就很厲害呢！”
“當然，”宋清珞笑眼淺淺彎着，“也不看看我是誰！”
“嗤。”祁聞昱臉上笑意加深，指腹在她鼻尖點了點，忍不住想要親她。
不過，他才低下脖子，宋清珞就擡手擋住他的脣，眼珠子往前排那邊轉了轉，用嘴型說：“有人。”
被她捂住的脣微微動了下，祁聞昱的聲音沉悶地傳來：“行吧。”
宋清珞才把手放下來，從自己的包包裏拿出白色的無線耳機，分了一個耳機塞到祁聞昱耳朵裏。
纖細的指尖在手機屏幕上點了幾下，打開最近在聽的一個歌單，選了一首英文歌播放。
宋清珞靠在祁聞昱懷裏，一只手摟在他的腰上，和他一起聽歌。
舒緩的音樂聲在耳邊響起，祁聞昱抱着她，兩人頭靠着頭，輕微一嗅，馥郁玫瑰花香和清新的茉莉花香交織傳來，聞着這種安心的味道，他提着的心也漸漸安定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