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牛只覺得一直麻煩着阿月，心上過意不去，見阿月跟過來，也只是悶悶地勉強扯開了一個笑容來，道：“阿月，俺一個沒什麼文化的大老粗，幹不了吃公糧的活兒。”
月冉溪只徑直上前，將手中的那一封密旨遞上前去，神情鄭重地提醒道：“這差事已經定下來了，哪是你說不要就不要的，三日之後，到城東的京中衛去報道。”
“可是俺……”阿牛聽得這話，愣了愣神，糾結萬分地皺起了濃重的眉頭，拍了拍自己的腦袋，木訥地說不出話來。
他啥也不會，怎麼能幹得了吃公糧的活，隨便過去不是耽誤了官家嗎？
但阿月說的也有道理，官家都已經定下來的差事，哪有他說不幹就不幹的。
說到底，這都怪阿蘭，怎麼能不和他商量一聲，就偷偷摸摸地麻煩阿月這麼大一件事。
“又不是讓你和京中衛出去擒拿賊人，你怕什麼？”月冉溪哼笑一聲，瞧見他緊張不已、妄自菲薄的模樣，只得定定地解釋了一聲：“阿牛你別緊張，這差事沒有你想得那麼辛苦，只是讓你到京中衛裏頭打雜，幹一些粗活，搬東西之類的。”
月冉溪這般一解釋，阿牛慌張不已的神情這才緩和了下來，遲疑了許久，這才悶悶地答應了下來，小心地接過了那一封授職的旨書。
將這一事處理完畢，月冉溪的臉色驟然凝重了起來，目光直視着阿牛，一字一頓地說道：“我這次過來，還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告訴你，這可能，對你打擊會比較大。”
關於阿蘭和阿力的事情，她不打算隱瞞着阿牛，他必須知道事情的全貌，而後自己判斷該如何與阿蘭繼續相處下去，亦或者是直接和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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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這都是他們自己的事情了。
“阿月你儘管說。”阿牛注意到阿月萬分認真的神情，也不免緊張地搓了搓手，額上冒出了少許的熱汗來，只得嚥了咽一口水，這才示意道。
“你將阿蘭娶過門的時候，知道她曾經嫁過人嗎？”月冉溪垂下眼，斟酌思襯片刻之後，還是覺得開門見山，直接將事情敞開了，說個清楚明白。
“你……你是說阿蘭……”阿牛乍得聽得這一句話，臉上的神情驟然驚詫萬分，搖了搖頭，結結巴巴地反問了一聲。
瞧見他呆愣錯愕的神情，月冉溪稍有不忍心，且也只停頓了片刻，便又沉着嗓音說道：“是，就在阿蘭的老家成親的，阿蘭的前夫叫做阿力，他們還有一個孩子。”
這寥寥數語，於阿牛而言，是足以讓阿牛驚詫愕然許久，他停頓了許久，這才擡起頭來，道：“那已經是以前的事情了，阿蘭已經嫁給我了。”
言下之意很明確，阿牛不在意阿蘭的過往，只要她現在好好地與自己過日子。
在阿牛的想法裏頭，那阿力現如今應該還在老家，而他們在京城裏頭，井水不犯河水，只要能和阿蘭好好地過日子……其他的也不重要。
他自然不懷疑阿月是從何得知這些個消息的，在阿牛看來，阿月幾乎是神通廣大、無所不能，調查出這樣的消息應當也不難。
見他還心存僥倖，月冉溪並未遲疑，直接明瞭地將真相明明白白地告知了他，幾乎是毫不留情地說了出來。
“阿力一個月前來到了京城，帶着孩子，住在城西的七喜客店，而阿蘭幾乎每日都去見阿力。上一次我便是在那裏遇見的阿蘭。”
若是單純爲了見見孩子，阿蘭沒必要日日過去，況且……她那慌慌張張的模樣，這其中便陡然騰昇出了不少耐人尋味的地方來了。
月冉溪不願過分揣測，只是將事實簡明扼要地說了個清楚明白，餘下便由阿牛自己判斷決定。
阿牛沉默了許久，憋紅着一張臉上充斥着不同的情緒，他痛苦萬分地緊皺着臉，許久之後才轉過身來，快步往外走去。
他很清楚，阿月不可能平白拿這樣的事情來誆騙自己，但他也不願意相信阿蘭會背叛自己，必須要去同阿蘭問一個清清楚楚。
他一聲不吭，悶頭走到了外頭去，徑直走到了阿蘭前，倏然地站定在了那裏。
阿蘭嚇得一跳，手上一抖，正在打量的衣物抖落在了地上，趕忙拿了起來，拍了拍上頭的灰塵，不客氣地訓了一聲道：“阿牛，你一聲不響地過來，嚇我一跳。”
“阿蘭，俺有話要問你。”阿牛沉默許久，喉口處彷彿卡住一般，憋出了萬分沙啞沉重的一句話來。
阿蘭這才意識到了不對勁來，仰起頭來，望着阿牛黑沉沉的目光，心下一緊張，似乎不由得想到了什麼，一時之間慌張了起來。
“阿……阿牛怎麼了？”
阿蘭陡然站起身來，莫名慌張的動作讓她越發添上了幾分可疑來，讓阿牛眼中的失望越發積壓了起來。
“你這大半個月是不是經常去找……找別人？”
阿牛沉着嗓音，一雙眼緊緊地盯着阿蘭，便是開口詢問出聲道。
這麼說來，他倒是想起了，這大半個月以來，阿蘭這許多古怪、很不對勁的舉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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譬如，她十日前，高高興興地從街市上買來了一些胭脂水粉，對着銅鏡抹上了大半天。
阿牛只隨口詢問了一聲，便被不高興的阿蘭瞪了一眼。
又譬如，前日，阿牛回家得早，等了大半個時辰，阿蘭才姍姍從外頭歸家。
只一問，她便說是到京中逛了逛，這外頭這麼大的雨，哪有什麼好逛的。
阿牛越想越是心中生疑，一雙沉沉的眼直勾勾地盯着阿蘭，只等待着她的迴應。
他仍舊懷揣着少許的僥倖，如果阿蘭只是爲了孩子過去的話，他……他也不是能接受將孩子接過來一起過日子。
只是就此以後，阿蘭不能再和那個阿力私會。
不曾想，阿蘭卻是不肯坦蕩地承認，她的神情萬分慌亂，卻是連忙搖了搖頭，眉頭一橫，佯裝生氣地否認道；“我日日在家伺候娘，哪有閒空出去見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