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看他現在臉色黑沉,眼神中極具壓迫力,可是我卻知道,只要他下來了。
就代表,有希望。
於是我也不再隱瞞,“我昨天剛見過畫上的人。”
其實我只看見了背影,沒有瞧見少女的臉,說這話是有風險,只是剛才情況危急,爲了能夠留下才脫口而出。
現在只希望,能賭對了。
“你在哪裏見過?”陶先生慢慢從樓梯上走下來,一雙眼眸緊緊的盯着我。
他的眼神極具壓迫力,一般人還真扛不住。
我亦是渾身緊繃。
“安家。”
“安?”
陶先生皺眉,隨即想到什麼,天上的氣息陡然變得古怪,似瞭然又似氣惱。
我不得不問出一件事。
“您知不知道,畫上的人,已經結婚了?”
陶先生面無表情的嗯了一聲。
我輕聲道,“她姓婁,嫁給了安氏集團的前任董事長……”
“這些不用你說,我知道!”
他似氣惱的打斷了我。
看來,還真是情敵。
我心中大約有數了,“婁女士……安奶奶……”
叫慣了奶奶,叫婁女士,還真是有點不順口。
陶先生與我擦肩而過,走到沙發上才坐下,忽然沉沉地嘆了口氣。
似乎有百般鬱結於心中難解。
“她,還好嗎?”
從第一次見面開始,我就發現這老頭性情古怪,實則暗藏孤傲,露出如此小心翼翼的表情,實在我意料之外。
但也更讓我篤定心中猜測。
安奶奶在他心中的地位絕對不容撼動。
“很好,她……”
我忽然想起,她望着那些花出神的樣子。
也許……
“她怎麼了?”我的沉默,讓陶先生誤會了,急急起身,“她現在是不是過得不好?有人欺負她?”
我頓了頓,“沒有,她現在是安家的主人,是安董事長,可以說萬人之上,沒有人能欺負她。”
陶先生這才放下心來。
“那就好,她好好的,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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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是不是說起了安奶奶的緣故,陶先生對我也沒有了剛才的疏遠和排斥。
他看了我一眼。
眼神居然算得上溫和。
“你也過來坐吧。”
我剛坐下,他就說,“她應該很喜歡你吧。”
這是篤定句。
我下意識點了頭,“還可以,就是常讓我去她家裏做客。”
這樣應該算得上很喜歡吧?
陶先生嘆了口氣,眼中浮現出一縷清晰的懷念。
“她還是那個性子,不喜歡的人連多看一眼都不會,喜歡的人恨不得雙手捧着送到天上……”
這話中意思,竟然是對安奶奶分外瞭解的樣子。
我心存試探,“冒昧問一下,您和安奶奶……很熟悉嗎?”
“你不用試探我。”
陶先生瞪了我一眼,看着又像是有些不高興的樣子。
可隨即,還是說了實話。
“早些年,我們在同一個學校相識相知……相愛。後來分開,她就嫁給了姓安的,真夠心狠的!說嫁人之後再不往來,就真的再也不見我!”
他開始還氣勢洶洶,可說到後面竟然有些委屈。
我一時無言。
不過,從他的講述中,我大概也能明白他們倆的愛恨情仇。
分手後,安奶奶果斷嫁人,甚至從此不再見,陶先生卻念念不忘,多年來始終深陷其中。
沒想到,這古怪的老先生竟然還是個癡情人。
說起過去的事,他滿臉鬱悶。
“我曾在幾年前去見過她,我知道她不願意見我,所以偷偷去,雖然只遠遠見了一面,可我看到她過得很好,和那個……姓安的。”
我:“……”
好吧,安爺爺在他這裏不配擁有姓名。
“但那已經是10年前了,後來我去國外進修,就很多年不曾回來,如今歲數大了。”
他一直都很硬氣,此時才露出幾分這個年紀該有的蒼老。
“我只想,再見她一面。”
“或許,不是不可能。”安爺爺過世多年,安奶奶孤身一人,也許此時會想要見見舊人。
“什麼意思?”
大概是感受到可能有驚喜,陶先生一臉的不敢置信。
我看着,並不覺得好笑,反倒心裏有些說不出的酸楚。
他若是沒有離開十年,就該知道安爺爺已經去世數年了。
“我可以幫你問問安奶奶,你是否願意見她?”
“我當然願意!”
他毫不猶豫的回答。
我笑了笑,並不意外,“我可以幫你問問安奶奶,不過對方是否願意跟你見面,我不能保證。”
這要取決於安奶奶的意思。
我也只是做箇中間人。
就算我很想用這件事情來打動陶先生得到那一件藏品,這也不能爲此勉強安奶奶。
但我也清楚,這麼說的結果就是他可能不會將藏品給我,或者要等到和安奶奶見面之後才會給。
“老四,把東西拿來。”
陶先生卻命令道。
我愣愣的看着他,直到那個叫老四的年輕人,真的將那件藏品放到面前的桌上
我才如夢初醒。
“你,這就借給我了?”
“你要是說一定讓我見到她,那這件藏品你就沒戲了。”
陶先生冷哼一聲。
眼神中卻帶着一抹讚賞。
我本來都以爲沒希望了,沒想到還有這樣的意外之喜,小心的抱住那珍貴的藏品。
“謝謝您!”
陶先生終於露出一抹笑容,雖然很淡很淡,轉瞬即逝,“記得你答應我的事情,前提是,她願意。”
“您放心,我是絕對不會捨得強迫安奶奶的。”
腦海中浮現出安奶奶慈祥的面容,我早就打定主意,如果陶先生用這個作爲要挾。
我也不會答應的。
萬幸,我們都希望她好。
“送客。”
陶先生再度恢復冷漠。
我的心中卻十分滿足,本以爲又會無功而返,沒想到藏品終究是到手了。
終於可以交差了。
回去的路上,我接到了慕北川打來的電話。
雖然很不想接。
但還是要將這好消息告訴他。
他聽完,沉默了下,“你這運氣倒是不錯。”
我沒有跟他說我安奶奶的事,那畢竟是她的隱私,只是半真半假的說我淋了雨,陶先生於心不忍,就讓我進屋了。
然後給了我說服他的機會。
“算是吧,反正,藏品到手,我的任務也算完成了,至於展覽會的負責人……”
我還是不想當。
“就你了,好好幹。”
奈何他一錘定音。
根本不給我拒絕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