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大姐別忘了，岱欽部從未主動攻打過滿達部，一直都是滿達部夥同旁人攻打我們的。”
斯琴悽然一笑，“誰先攻打誰有何重要的，重要的是，我們滿達部吃了敗仗不是嗎，你們作爲勝利者，當然可以不在意。”
“至於爲何以前我從未因這些敵對過妹妹。”斯琴停頓了下，隨後接着說道：
“你在南國長大，剛回到草原不久，不曾想，在我大婚之日，我們姐妹倆被巴爾思擄去，當時的我們同病相憐，共患難。後來，你去了岱欽部，而我原本也以爲我此生回滿達部無望，那時的我們相互扶持，互相幫襯。”
“若是後來的時局一直如此，我相信，我們倆也會一直感情如初。”
“可是造化弄人，我終究還是回到滿達部了，你與赤烈堯如今也是夫妻情深，我們兩部落是仇敵，我的丈夫與你的丈夫，註定不能共存。”
靈兒嘴角一揚，“你的丈夫？你覺得傲日朗現在心裏還有你嗎？他對你，是只有名分沒有情分，他不過就是拿你做個擺設，擺在這兒給人看的。”
斯琴神情一滯，閉眼深呼吸了下，開口道：
“妹妹這話，我何嘗不懂，可那又怎麼樣，難不成我要因此離開傲日朗嗎？用你們漢人的話說，和離？還是休妻？不，這都是漢人的說法兒，在草原上，從沒有這些。”
“何況離開了他，我能去哪兒，回速爾沁？那父親母親顏面何存？日後我還能嫁給誰？我的出身，註定了我不會嫁給普通人，再者，做過首領女人的人，又怎麼甘心嫁給普通男子。可尋常的首領和貴族們哪個不是三妻四妾，嫁給誰能避免對方不納妾，到時不過也是面臨同樣的境地罷了。”
“我如今好歹是一族首領明媒正娶，名正言順的原配正妻，難不成放着這個身份不要，去改嫁別人，還是我再給人做妾去？不，對於我來說，沒有比現在更好的歸宿。”
“縱然他心裏對我不再深情，可我終究是滿達部的首領夫人，傲日朗是我的丈夫，是我孩子的父親，是我後半生的依靠和倚仗，他若好，我也能好，他若不好，我又如何能好。”
聽了斯琴的話，靈兒徹底明白了，心裏也不禁感慨着，斯琴到底是古代女人，有着古代女人的思維方式。
想想也是，哪個古代女子會因丈夫納妾而去離開對方的，哪個皇后會因皇上三宮六院而跟其和離的。
她們寧可守着失望的，沒有感情的婚姻，也不會做出反抗的，在她們的世界裏，根本沒有獨立和自我意識。
“我自是要全力支持他，輔佐他，怎麼可能幫着外人，背叛對付他！”斯琴溫和又堅定的說道。
“外人？”靈兒說道。
斯琴嘆了口氣，說道：“我知道這麼說，太傷姐妹情分，但是，漢人不也常說一句話嘛，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我們女人一旦嫁了人，自是要以夫家爲主，畢竟，後半輩子陪着我們的，不是姐妹，而是丈夫孩子。”
“我何嘗讓你背叛對付他，表姐對你們來說本就無關痛癢，她離開這兒對你們有何損失。不願幫忙便罷，反而利用我對你的信任，將我佑騙至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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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琴聽聞，低頭靜默不語。
靈兒苦笑着，到底是自己之前想的簡單了，
說白了，之前自己與斯琴沒有利益關係，甚至患難過，當時自是姐妹情深，彼此真誠相待，可時宜事移，許多東西都變了，她已經適時的做出了改變，只是自己還停留在原地。
呵，沒關係，這樣也好，赤烈堯有意統一草原，那註定是與滿達部不能共存，自己與斯琴終是會有這麼一天，只是這一天，比自己預想的要提前了一些。
如今，由她來撕破這層紙，也省得自己心裏愧疚了，畢竟斯琴曾經幫過自己。
“妹妹，不要怪我，要怪，只能怪世事無常。”斯琴無奈的說道。
“我很羨慕傲日朗，有你這樣不離不棄，全心全意爲他付出的女人，我也很同情你，面對這樣的丈夫，還能如此死心塌地的追隨於他。”
“不過，還是謝謝你今日這麼坦誠，也希望你的付出，你丈夫能領情，不要白給人做了墊腳石。”
靈兒說完，轉頭出帳。
……
靈兒走後，斯琴一直呆坐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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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曾是推心置腹的姐妹，如今這般，斯琴心裏也很難過。
記得當時收到靈兒的請求後，曾有過一瞬間的猶豫，可一想到滿達部敗軍回營時的頹廢，傲日朗的憤懣，斯琴心裏十分難受。
女人就如女蘿般，後半生終是要依附着丈夫而活，怎能不與丈夫一條心，畢竟丈夫強大了，妻女才能富貴安逸。
思慮下，斯琴朝傲日朗大帳走去。
……
這幾日，靈兒留心發現盯着自己和隨從的，只有一名侍衛，若是想想辦法逃離，也未必是難事。
“夫人，今日天黑咱們就行動。”侍從說道。
“好。”
“對了，方才我在外面，聽說首領他們大軍班師回營了。”
“真的嗎？那他們應該也知道我們到滿達部的事了，那我們也早日回去，省得他們擔心。”靈兒說道。
“要不，我們把計劃提前？”
靈兒思慮了下，“也行，省得傲日朗對我們加強防備，到時，再想逃離就困難了。”
“你在這兒等一下，我先出去探下情況。”靈兒說完，走出帳。
……
“大姐，爲什麼要這麼做！爲什麼？”女子氣憤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
聽着這聲音，似是有些耳熟，經過這裏的靈兒不禁駐足觀望去。
“小妹，我們先進帳，到帳裏再細說行不行。”斯琴勸道。
“不，有什麼見不得人的非要進帳說！”
阿麗亞！
似是阿麗亞的聲音。
靈兒走上前，果然看到斯琴和阿麗亞正拉扯着，阿麗亞一副憤恨不服氣的樣子。
兩人說話間，阿麗亞扭頭看到這邊的靈兒，驚訝的喊道：
“二姐也在這兒？”
隨後，扭頭看向斯琴，“原來你們不光把我弄來，把二姐也弄來了！”
“不，不是這樣的，小妹，你冷靜下，聽我慢慢說。”斯琴連忙解釋着。
阿麗亞一把甩開被斯琴拉着的胳膊，“我不聽！還有什麼好說的，這都明擺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