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捱到孩子落地了，如此安排，對誰都好，早點處理了這事，也好將靈兒母子接回，他實在不想再等了，知道這個方式雖算不得盡善盡美，但這也是他目前能想到的最妥當的處理了。
“首領，你不能這樣！”子衿哭訴着，“我是漢人，我是讀四書五經列女傳長大的，我不懂草原習俗，我們漢人女子就是從一而終，我既然已經是首領的人了，就不能再嫁別人！”
赤烈堯淡漠的瞥了她一眼，“這裏不是漢地，既然入鄉，那就隨俗。”
“我不改嫁！我生是首領的人，死也是，首領若逼我改嫁，我還有何臉面活着，求首領收回成命吧。”說着，跪在地上哭泣着。
赤烈堯有些不耐煩，“這麼安排也是爲你好，再嫁，找個對你好的人，也不用這樣守着空帳。”
“我不，我死也不改嫁，忠貞守節、禮義廉恥，我從小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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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你們漢人那套收起來！我再說一遍，這裏是漠北，不是漢地！”赤烈堯目光凌厲的看着她。
不管是平日裏貴族間的交換女奴，還是戰後分俘，哪個會詢問女子的意見，不過是看在她身份特殊的份上，前來特意跟她說一聲。
子衿抽噎的搖着頭。
“知道違抗命令後果嗎？”赤烈堯直言。
子衿滿臉淚痕的望着面前如天神一般的男子，他一直對她冷若冰霜，本以爲孩子出生後，他對她的態度會好一些，可萬萬沒想到，今日他會說出這些話。
淚眸悽哀悲切，茫然的喃喃道：“那首領就把我殺了吧。”
說完，無力的閉上眼，一副坦然受死模樣。
“你！”赤烈堯盯着地上的人。
這個女人竟然如此難纏！見她這個樣子，這麼久來的憤懣鬱結，此刻，再也壓抑不住滿腔的怒火。
“你當真以爲我不敢殺你嗎！”突然站起身，一把掐住她的脖子。
子衿睜開眼，看着面前的人，抽泣道：“子衿知道，首領殺伐決斷，不是心慈手軟之人，之前不過是考慮到我有孕在身，而現在，孩子已落地，我也沒有價值了，首領自是不再留情面。”
“左右我不過是個無依無靠的外族人，在這裏，命如草芥，首領想哄夫人高興，想對夫人有所交代，要子衿的命，子衿無話可說，若我死，能讓首領夫人高興，那首領就動手吧。”
聲音縹緲如塵煙，說完，不躲不閃，靜等他下手。
聽着這細軟苦澀之語，若換成其他人，興許會被她的這番“苦情大義”之言打動。
可赤烈堯卻根本無半點動容，他何等睿智，怎會不明白她這言下之意，分明是在變相的告訴他：如此對她，是在欺負一個弱小無辜且爲他忠貞守節的女子。
倘若真殺她，那他勢必遭人指責冷血無情，同時，還會連累靈兒也被議論善妒不容人。
如此一來，她何其無辜，而他們夫妻則成了十足的惡人。
她很聰明，知道此刻求饒他只會看不起她，擺出一副大義凜然模樣，說不定還能打動他，而這看似慷慨求死之言，實則也是在反向逼他不能下手。
她不怕死？哼，她不是不怕，只是料準他不好下手，因爲她是他女兒的母親，有這個身份在，他如何能動手？
想到他縱橫漠北這麼多年，何種場面沒經歷過，何種人沒見過，這是第一次面對這類的女子。
眼前這個看似弱不禁風，單純無辜，人們嘴裏天真爛漫的小丫頭，卻讓他一個身經百戰的漠北梟雄陷入困境，一度束手無策，心裏無限惱火，但還不好發作。
呵，這就是人們所說的“軟刀子”吧！
回想着所有發生的事，這個女人，一直都是一副無辜受害者模樣，看上去好像也沒有做任何傷害人的事，卻最終讓他們夫妻感情破裂，可在外人看來，反而還都是他作下的問題，讓他更加無法處置於她，異常的怨憤沉鬱，卻又無法釋放。
第一次切身體會到軟刀子的厲害。
赤烈堯睥睨的看着她，比起丹珠的那種蠻橫火爆和柔嘉心損但不懂掩藏的人，他更反感面前這種綿裏藏針的女子，不由得，手中加重了力道。
“首領！這是做什麼？”
朝魯夫人一進帳便看到了這情景，連忙上去勸解。
“首領，有什麼事好好說，別動手，子衿只是個弱女子，何必這麼對她，不管怎樣她也是孩子的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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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烈堯盯着眼前人，長出一口氣，手一推，子衿癱坐在地上，大口喘着。
朝魯夫人連忙上前扶着地上的人，安慰着她。
“嬸母，你先回去。”
朝魯夫人猶豫了下，不過看他神情平靜了下來，應該不會再對子衿動手了，於是，走了出去。
……
赤烈堯俯視着地上的人，緩了緩心緒，“我問你件事，你老實回答。”
“是”，子衿點着頭。
“那晚，我有碰你嗎？”
子衿惶然擡眸，不可置信的望着他，悽哀道：“首領這是何意，到如今，還是不相信子衿嗎？”
子衿心裏琢磨着：都這麼久了，他若真不信，怎會留她在此，此刻這麼問，大抵也只是試探。
想到這兒，堅定的說道：“若沒發生，孩子是如何來的，她若不是首領的孩子，那她的親生父親能看着她認別人爲父嗎？”
赤烈堯眼睛死死的盯着她，那目光，似能將人看穿。
子衿鼓起勇氣，坦然的迎着他的目光。
“那你就起個誓吧。”赤烈堯淡言道。
“首領若相信，不管怎樣都能相信，若不信，那即便子衿如何起誓，首領心裏仍舊……”
“起誓”，赤烈堯打斷她的話，直言道。
看着他不容置疑的樣子，子衿咬了咬嘴脣，緩緩站起身，許是方才跪的時間久了，此刻，腿有些痠麻，一不小心踩到了裙角，腿不由得打晃了下，擡眸怯微的看了他一眼，趕緊又低下頭。
知道他還在等着，不敢怠慢，喏喏的開口：“子衿發誓，孩子是首領的，若有違背誓言，甘願……甘願……”垂眸，揉着不適的腿，“甘願受折腿之苦，此後半生，苦楚度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