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娘娘,該起身去宮裏了。”
昨夜是主子的洞房花燭夜,主子素了那麼久,終於吃上肉了,長樂自是不敢怠慢,親自在殿外值夜。
殿內的動靜……長樂十分清楚,也知道兩位主子直到半個時辰才睡着。
只是新婚翌日,兩位都得進宮向帝后謝恩,他只能硬着頭皮催促。
高聲催過兩遍之後,終於聽到太子妃軟綿綿的聲音。
“進來吧。”
長樂朝旁邊的靈凡使了個眼色,兩人一齊進得內殿去。
沈雨燃披了一件寬敞的寢衣坐在榻邊,靈凡見狀,忙上前扶着她去偏殿洗漱更衣。
長樂走到榻邊,見蕭明徹依舊躺着,恭敬喊了聲“主子”。
蕭明徹當然知道一早就得帶沈雨燃進宮去見公公婆婆,只是活動一夜,才剛睡半個時辰,着實困頓的厲害。
他打了個哈欠,慢悠悠地坐起身,長樂心底道了聲“謝天謝地”,扶着他起來,手碰到牀褥的時候感覺到一片潤澤。
這是好事,過不了多久,東宮裏就有小主子了。
長樂在心裏暗暗嘀咕着,面上不動聲色,服侍着蕭明徹更衣。
蕭明徹自己身上有些膩得慌,索性叫人打水沖洗一番。
等到他穿戴齊整,走到沈雨燃的妝臺那邊,見她亦梳好髮髻穿好衣裳,正對着鏡子描眉。
他瞥了靈凡一眼,靈凡忙跪了下來。
“殿下恕罪,奴婢手腳粗笨,不會上妝。”
靈凡是武婢,對沈雨燃忠心耿耿,做事一向勤勉踏實,只是對塗脂抹粉一竅不通。
蕭明徹自是沒有怪罪之意,揮了揮袖子,“下去吧”。
他拉了凳子坐到沈雨燃身邊,沈雨燃從鏡子裏瞥他一眼:“別鬧了,再鬧真的會誤時辰。”
她這兒媳婦原就不是公公婆婆挑選的,爲着往後的日子好過,絕不能在新婚頭一日便誤了請安的時辰。
“我幫你。”
宮中嬪妃一年才得一支的螺子黛,這妝臺上擺了滿滿一匣子。
蕭明徹知道,定然是母后偏心兒媳婦所爲,
他欣然笑納,從匣子裏隨手拿起一支。
“你會?”沈雨燃有些懷疑。
他要幫自己描眉,原是平添閨房之樂的好事,只是今日要進宮,她不願意耽擱事。
“不會。”蕭明徹答得理直氣壯,“不過沒關係,我家娘子天生麗質,亂塗亂描也是天姿國色。”
沈雨燃的的確確天生一副如遠山般含煙的秀致眉毛,平常她壓根就不描眉。
只在盛裝出門時,配合身上衣服描摹得濃一些。
蕭明徹沒有畫過眉,但他跟着宮中畫師學過丹青,對着沈雨燃天生的秀眉稍加塗抹,畫得頗爲合襯。
沈雨燃對着鏡子看了又看,的確挑不出什麼錯處。
剛想誇他兩句,他伸手捏住她的下巴,替她塗好了脣脂。m.
看着她嬌豔的薄脣,蕭明徹的喉結動了動,沉着嗓子說:“怎麼辦?我現在的確想鬧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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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雨燃臉龐緋紅,輕輕“哼”了一聲:“夠了,別再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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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夠了?”
“真的夠了,”聽出他的弦外之音,沈雨燃的臉頰染上緋紅,可憐巴巴道,“早上起來走路都疼。”
“我乾的,我負責。”
說着,蕭明徹徑直將她抱了起來,一路走出了琅嬅宮。
兩人本就起晚了,着實沒時間在東宮用早膳。
蕭明徹抱着沈雨燃一路往東宮門前走去,兩旁的內侍紛紛恭敬地垂眸跪地。
待上了馬車,長樂貼心地讓人擡了一張食案進去,不比通常的早膳豐盛,到底菜式齊全,面面俱到。
更何況,蕭明徹和沈雨燃一宿沒閒着,早已飢腸轆轆。
蕭明徹自不必說,平素只用一碗粥面的沈雨燃都吃了整個羊肉餡餅並一碗酥酪。
放下碗筷,馬車剛好停在了宮門前。
蕭明徹牽着她下了馬,兩人先去了養心殿。
正如蕭明徹所言,接連遇到兩個兒子造反的打擊後,皇帝蒼老的很快,看起來沒什麼精神,已經許久沒有上過朝,政事皆由蕭明徹和內閣裁決,遇到大事才有掌印太監過來請旨。
沈雨燃敬過茶後,皇帝的臉龐上添了幾分喜色,說話頗爲和氣,頻頻叮囑他們要早些開枝散葉。
離開養心殿,兩人一起到了坤寧宮。
比起養心殿內的安靜沉悶,坤寧宮裏裏外外塗金染彩,喜氣洋洋。
皇后坐在鳳座上,一襲華美的明黃色宮裝儀態萬千,雍容華貴。
&帝后本是同齡,皇帝已然露出蒼老疲態,皇后依舊容顏未敗。
見蕭明徹跟沈雨燃站在一處,的確賞心悅目,早先那些顧慮早就拋去了九霄雲外。
“兒臣給母后請安。”
沈雨燃跪地敬茶,皇后接茶過後,和藹道:“平身吧,往後都是自家人了,要常進宮來陪本宮說話才好。”
說完又重賜了她。
坤寧宮裏其餘嬪妃們花團錦簇,個個都喜笑顏開,對着蕭明徹和沈雨燃說着吉祥話。
“徹兒,你先去內閣處理政事吧,讓雨燃留在坤寧宮玩一會兒。”
“兒臣遵旨。”
蕭明徹口中說着,朝沈雨燃那邊望去,見她正與蕭妙瑾湊在一處說話,並未看他。
他頗爲無奈,默默離開了坤寧宮。
“皇嫂,這裏人太多了,咱們去御花園裏走走吧。”榮安公主改口改得十分順暢。
春天的御花園的確美不勝收,沈雨燃很想過去瞧瞧。
不過,她這新媳婦哪裏敢亂走亂跑的。
瞧出她的擔憂,榮安立馬轉頭對皇后道:“母后,我帶皇嫂去御花園裏看看桃花。”
她開了口,皇后自無不允之理。
何況,皇后也樂見她們姑嫂和睦。
“多謝母后。”榮安和沈雨燃一齊朝皇后謝恩,順利離開了御花園。
春深日暖,花木扶疏,御花園果然滿園馨香。
沈雨燃遊興盎然,仔仔細細欣賞着園子裏每一處的佈置。
不同形狀、不同顏色、不同大小的花兒如何搭配在一處,裏頭的學問可大了。
“好嫂子,你到底有沒有聽我說話?”榮安說了許久,沒聽到沈雨燃的迴音,再一看她悠閒的賞花,頓時急眼了。
沈雨燃輕笑着收回目光,看向小姑子:“你想什麼就寫信告訴沈硯去,跟我急什麼?”
“哼,我就知道,你如今做了太子妃,有皇兄偏幫你,你就只管自己過得好,再不管我了。”
“真是會胡亂冤枉人。”
不管前世還是今生,沈硯和蕭妙瑾都是最幸福的一對了,所以沈雨燃才不爲她擔心。
見她一副氣惱的模樣,沈雨燃揶揄道:“真那麼想他,就去北疆找他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