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紫琳沒有把最後的那句話說出口，只是彎脣笑了笑。
明亮美麗的眸子，卻佈滿了痛苦的澀色。
厲亦傑心中一揪，彷彿被人用手攥住了心臟，竟有些疼痛。
他情不自禁放柔了聲音，凝注着她的美眸：“楚淑珍爲了讓楚婉婉嫁給祁昶，不惜掐死你？”
“……嗯。”
卓紫琳深吸了口氣，壓下悲涼，強迫自己恢復堅強，“厲總，當時多虧了您和小遠正好出現，我終於能夠睜開眼，向您呼救。”
那一幕的記憶，也瞬間在厲亦傑腦海裏浮現。
原來，她那一句“救我”，是因爲楚淑珍想掐死她。
若是他當時沒有出現，又或者走得更早，也許，她已經……被殺死了。
念及此，濃烈的殺意猛地在厲亦傑心底涌起，卻又夾雜着一股他沒有察覺的後怕。
“別怕。我不會再讓楚淑珍有機會害你。”
他不由自主地握住了卓紫琳的手腕。
纖細、嬌嫩，卻透着一絲病態的蒼白。
當了三年的植物人，哪怕她再積極地進行康復鍛鍊，也不是短短半年多，就能恢復到從前的健康。
厲亦傑不禁放輕了幾分力度。
熾熱的觸感，卻讓卓紫琳下意識地縮回了手。
“厲總，謝謝您對我的救命之恩，現在又派保鏢來保護我。”
……所以，那天晚上，面對他的誤會和強迫，她才沒有跟他拼命？明白這一點，厲亦傑忽然感到說不出的滋味。
但派保鏢保護她，只是由於，她成了他名義上的“厲少夫人”。
那些藏在暗地裏的鼠輩們，對付不了他，說不定就會盯上她。
厲亦傑抿了抿脣，把話題轉回正題。
“二十多年前，楚淑珍想掐死你的時候，卓伯父及時出現，勸阻了她，還找了心理醫生給她治療，總算令她恢復了‘正常’。”
“但爲了避免刺激楚淑珍，卓伯父很快就把你雙胞胎弟弟的‘屍體’，讓人抱走了。只是，有個清潔工發現，譚恆又偷偷出現過，而你弟弟的屍體也消失了。”
卓紫琳驟然一驚。
“譚恆究竟想做什麼？難道，我弟弟其實是被他殺死的，他擔心被人發現，才偷偷跑回來偷走，想毀屍滅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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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錯，這個可能不小。”厲亦傑沉聲道。
“不過，也不能排除，或許你弟弟還活着的可能性存在。因爲大概一個月後，有人在港城碰見譚恆，看到他身邊的傭人抱着一個嬰兒。”
儘管在理智上，他覺得，後者的可能性，不超過三成。
但對卓紫琳而言，至少有一個希望存在。
他的用意，卓紫琳怎會不明白。
眼下也不是悲傷的時候，更重要的，是找到真相，有仇報仇！
若是她的親弟弟依然活着，那就更好了……
“厲總，我能跟譚恆見一見嗎？”
望着卓紫琳似燃着烈火般的美眸，厲亦傑自然能理解她的憤怒，卻只能微嘆道：“譚恆最近去了港城，等他回來後，我會派人帶他來見你。”
“他隱瞞的事，恐怕不止這一件。”
卓紫琳俏臉一凜：“還有別的？”
“卓伯父當年之所以跟楚淑珍相遇，應該是譚恆從中牽橋搭線。”厲亦傑薄脣勾起一抹譏諷的弧度。
那時候，楚淑珍跟譚恆還沒離婚的。
譚恆卻盯上了卓灃的財富，不惜給自己戴了頂綠帽子，賣妻求榮。
“但具體發生了些什麼事，目前尚未調查清楚。”
畢竟感情的事，只有當事人最爲了解。旁人看到的，未必是真實的真相。
卓紫琳不禁蹙起秀眉：“我爸不是橫刀奪愛的人。”
按照卓灃還在生時，她所知道的說法，其實是楚淑珍被“前夫”拋棄，又曾經救了卓灃，令他感激又憐惜，才會不顧卓家長輩的反對，迎娶帶着楚婉婉這個繼女的楚淑珍進門。
就連楚淑珍，也一直這麼說着的。
所以，當楚婉婉突然叫囂，說卓灃利用權勢拆散感情，逼得譚恆不得不遠走他鄉，卓紫琳才會非常詫異。
“我也相信，卓伯父即使要橫刀奪愛，也不至於選中一個有夫之婦。”厲亦傑淡淡地道。
卓家縱然遠比不上厲家，但跟譚恆那個當年非常落魄的畫家相比，還是算得上有權有勢的。
而卓灃自身的外形也俊逸儒雅，找個比卓家門第更高的千金都不是難事，又何必毀掉名聲，強搶有夫之婦。
何況卓灃還活着的時候，楚淑珍對他是出了名的溫柔體貼。想不到背後的真面目……
“呵，我還查到，這二十多年來，楚淑珍一直暗中接濟譚恆。”厲亦傑目露冷色。
也不知楚淑珍究竟是被譚恆騙了，誤以爲卓灃強取豪奪，亦或是她和譚恆一直狼狽爲間，謀奪卓家的財產。
但這女人被卓灃嬌養着，暗地裏卻偷養前夫，還爲了楚婉婉而對卓紫琳各種打壓pua，真是令人噁心。
“說不定，卓伯父的死，跟她和譚恆也有點關係。”
什麼？！
卓紫琳不敢置信地倒吸了一口氣。
她從沒想過，這樣可怕的可能性。
但楚淑珍連她這親生女兒都能狠下毒手，那，對她爸爸這個“強取豪奪”的男人，說不定也……
瞧着她震驚而悲涼的神情，厲亦傑語氣微柔，沙啞地說：“卓伯父也就剛五十出頭，這個年齡，對比圈子裏的同齡人來說，還是很年輕的。”
“不過，他畢竟是患病而逝，要查探真相，必須拿到他每年的體檢和病歷報告，找醫生詳細研究才行。”
卓紫琳也明白這點。
在卓灃臨走前那幾年，他恐怕已經看清了楚淑珍，不僅疏遠了她和楚婉婉，連遺產也沒留多少給她們倆。
“但爸爸，從來沒跟我說過這些事。”卓紫琳滿是悔疚，“如果我當年能夠看清楚媽媽和姐姐的真面目，能夠更關心爸爸的身體，或許他不會走得那麼早。”
她低着頭，瞧不清眼神，卻能聽到她的聲音，變得有些哽咽，厲亦傑忍不住輕輕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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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只是我的猜測。即便是真的，害人的也是楚淑珍，不是你。別難過，卓伯父若是泉下有知，一定也盼着你能夠開心快樂的。”
三年多前，卓紫琳還是太年輕單純了，所以，卓灃才會懇請他，必要時幫忙保住她的命，還把她託付給祁昶。
可惜，祁家和祁昶都辜負了卓伯父的信任。
厲亦傑眸色倏地一冷。
“除了譚恆和你母親之外，或許還有一個人，知道一部分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