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孫頭,你也來了。”
老師不冷不熱的道。
那老頭立刻變了臉色,“你這傢伙還是那麼沒有禮貌!”
“難道你不姓孫嗎?”
老師反問。
孫老氣的嘴脣都在哆嗦,半晌,冷哼一聲,“我不跟你爭這些沒用的,這是你新收的徒弟?”
他看向我。
大量的目光極爲挑剔。
半晌收回目光,頗爲失望的搖頭。
“我以爲以你挑剔的目光,會挑一個天姿英才做徒弟,沒想到……”
老師聞言不高興了。
“你眼光好,你挑的徒弟不是也到現在都沒成爲大師。”
“名號不重要,我徒弟有真才實學,那才叫真本事!”
孫老洋洋得意。
老師冷哼,“自吹自擂。”
“你!”
孫老瞪了老師一眼。
倒是讓我見識到了何謂吹鬍子瞪眼。
這老頭,一頭白髮白鬍子,不說話時看着頗有幾分仙風道骨的樣,一開口,氣質全無。
從他的語氣和言語中也能聽出是個脾氣火爆的主。
這時,慕北川走了過來。
孫老顯然是認識他的,雖表現沒有多麼熱切,卻也還算溫和,“你也來了,看來今天這場大會不簡單啊。”
慕北川笑了笑,“我不過就是來湊個熱鬧,看看有什麼珍品欣賞欣賞,和兩位大師是比不得的。”
孫老對這句恭維十分滿意,笑得眯起眼睛,又看了老師一眼,那嫌棄的眼神彷彿在說:
瞧瞧你,還不如個小輩會說話!
老師冷哼一聲,“叫你一聲大師,那不過就是客氣客氣,你還當真了。”
“你會不會說話?”
“你聽不見我說話嗎?我會不會說話你不清楚?”
“你今天是故意來找我晦氣的吧!”
兩個老頭你瞪着我,我瞪着你,誰也不饒誰。
針鋒相對,火花四濺。
我在旁邊看的嘴角直抽,奈何輩分過低,也不敢插嘴。
慕北川的目光落在我身上,聲音很低的說,“他們二人是老對頭,吵嘴而已,你不必擔心。”
“我沒有擔心。”
我不冷不熱的道。
他擰眉,“你還在生氣。”
我看了眼周圍,這人真的是一點都沒有自覺,他站在這裏,已經引來不少人注目。
還與我說話,只會更引人注目。
我淡淡道,“慕總,你未婚妻沒有和你一起來嗎?”
慕北川眼眸深深,抿脣不語。
我坦然與他對視。
吃夠了誤會的苦,再也不想捲進他們的感情漩渦中,哪怕陳畫不在,誰知會不會有人給她通風報信?
最後倒黴的還是我。
幸好老師和孫老吵架也告一段落,他帶着我去看展品。
這裏的展品每一樣都價值連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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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認認真真的看,畢竟這種長見識的機會屬實不多,且要跟着老師學習,就不能做一個沒有見識的門外漢。
我的目光落在正中央的一個花瓶上。
這花瓶通體雪白,如玉般無瑕,在燈光的照耀下,好似散發着瑩瑩光芒。
周圍也有不少人在圍着花瓶看。
實在花瓶太好看。
我在花瓶的下方貼着一張卡片,上面寫着花瓶的名字以及來歷。
白玉花瓶,歷史悠久。
是考古學家從古墓中帶回,因其身特別珍貴,後被一個收藏家買去,也虧的這個收藏家大方,捨得把這藏品拿出來放在這裏展覽。
“我聽說當時那墓裏有不少好東西,不過經過時光的摧殘,都多多少少有不同程度的破損,唯有這花瓶,依舊白玉無瑕。”
“不是吧,我怎麼聽說這花瓶上本是有一條裂縫的?”
“你是聽誰瞎說?這花瓶明明從上到下完好無損,哪來的裂縫?”
“據說當初那個收藏家將花瓶送去孫老那裏進行修復,能將這花瓶修補得如此完美無缺,恐怕也只有孫老才能辦到。”
這時,孫老走了過來,身後跟着一個年輕男子,男人二十七八的年紀,身着西裝,面容端正。
衆人紛紛跟孫老打招呼。
孫老笑呵呵道:“這你們就不知道了,這花瓶修復的好,可不是出自我的手藝。”
“那還有誰能修補的這麼好?”
“難不成是達特先生?”
也不知道是誰小聲的說了一句。
孫老臉一拉,“那老頭怎麼可能有這本事,這花瓶是我徒弟修的。”
“哎呀,原來是孫老的高徒,那這位應該就是佟遇,佟大師吧!”
“孫老的徒弟年紀輕輕,卻有這等本事,實在讓人敬佩。”
孫老旁邊的年輕男人微微點頭,端的是榮辱不驚,不卑不亢。
“您過獎了。”
“我這徒弟打小跟在我身邊,有這手藝不足爲奇。”
孫老嘴上這樣說,可臉上全是笑意。
我盯着花瓶出神。
“怎麼了?”
身旁響起慕北川的聲音,他也不知何時來到我身邊。
把我嚇了一跳。
悄悄瞪了他一眼。
“你看那花瓶,完美嗎?”
慕北川看了一眼,頷首,“還行。”
完美就是完美,不完美就是不完美,什麼叫還行?
我不理他,湊到老師身邊,有些糾結。
老師,“有話就說,別吞吞吐吐。”
差點忘了,老師不喜歡別人繞彎子。
我看了眼被圍在人羣中間的孫老和佟遇,人人稱讚,說佟遇是百年難得一遇的天才,孫老亦是良師。
把這師徒倆要捧上天了。
佟遇這名字,我也聽說過,自從決定跟着老師學這些東西入了這一行,那該知道的事情還是要知道的。
但也只是聽說過,卻從未見過。
據說這人天賦極高,是年輕一輩裏出了名的。
不過其人和孫老一樣。
恃才傲物,非一般人能請得動。
“老師……”我的目光落在瓶上,“這修補的怕是不行。”
“怎麼說?”
“您看。”我伸出手指着瓶身上的某一處地方,那裏有一條很淺很淺的痕跡。
只要不是做這行的,基本很難察覺。
可以說佟遇的修復手藝相當好。
只是……
如果是其他顏色的花瓶,這種修復程度可以說完美無缺,但偏偏眼前這花瓶通體白玉無瑕。
因此哪怕是一點點殘缺,在我們工匠手中都彷彿被放大了無數倍。
讓我看的手癢癢。
老師盯着花瓶看了一眼,而後問,“你想上手試試?”
我搖搖頭。
“不敢不敢。”
雖然手癢,但眼前是什麼場合,在場的大師多不勝數,我一個剛入門不到三個月的學徒,怎敢上去獻醜。
“那可未必,你太不自信。”
老師皺着眉很不贊同的看了我一眼,然後忽然擡高聲音,“姓孫的,你這徒弟也不行啊。”
我瞪大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