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北川淡淡道，“她不能吃薑。”
我拿着筷子的手一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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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畫咬着嘴脣，委屈不已，“原來你還記得何小姐的喜好啊，我怎麼沒發現你記性這麼好。”
“先把這頓飯吃完。”
慕北川淡淡的聲音裏透着警告。
在座的都是長輩，如今卻看着幾個年輕人在這兒談論愛恨情仇，多多少少是有些尷尬。
但此事因我而起，我覺得自己還是有必要解釋一下，“陳小姐，我想你誤會了，他只是……”
“我不想聽你解釋。”陳畫都沒有看我一眼，固執的望着慕北川，“我想聽你跟我說。”
我有些無語。
慕北川，典型的吃軟不吃硬，她這態度，能要到解釋才怪。
果然，慕北川根本沒有開口的打算，任由她站在那裏，不要到一個答案不肯罷休。
我揉了揉眉心，“陳小姐，雖然你不想聽，但我還是要說，我吃不了姜，不是因爲我不想吃，是因爲不能吃，我對姜過敏。”
而且是很嚴重的那一種吃上一口就可以躺三天。
打小我就不吃這東西。
我吃菜也會盡量挑沒有姜的菜，如果不幸吃到了，立刻吃下過敏藥會緩解一些症狀，但過敏反應肯定會有。
天生就是這個體質。
“慕總幫我，沒有別的意思，只是不想我在老夫人的壽宴上過敏。”
我過敏發病還挺嚇人的，慕北川又怎麼可能眼看着我因爲一塊姜破壞了整個宴會。
陳畫看看我，又看看慕北川，有些尷尬的問：“何小姐說的都是真的嗎？”
慕北川擡眸看她，眼神無波無瀾，平靜的如同一汪泉水，卻也不曾倒映出任何景象。
這眼神，我看着都心涼。
更何況陳畫，她白着臉，“對不起，是我誤會了。”
“可以坐下吃飯了嗎？”
他問。
陳畫緩緩坐下，身子僵直。
不過鬧了這麼一遭，老夫人的心情多少還是受到了影響，臉上的笑容也漸漸落了下去。
我不忍看見老夫人一生就這一次的60大壽卻辦的不開心，哄着她，“待會兒吃完飯，我陪奶奶去聽戲，好不好？”
老夫人最愛聽戲，但那些咿咿呀呀的戲曲，並非現在的年輕人所喜愛，哪怕是慕北川也不愛聽。
我倒是還好，可能是受到我家裏奶奶的薰陶，我對這些古老的傳承總是抱有極大的興趣。
老夫人輕輕的哼了一聲：“你這丫頭就是會哄人，你平時工作那麼忙，有時間陪我嗎？”
“當然有了，今天是您的壽辰，天大地大奶奶最大，就是天王老子來了也得給您讓道。”
老夫人眉眼含笑，“就會哄我。”
看到她笑了，我才鬆了口氣。
“說起來，我還不知道何姐要送什麼禮物呢。”
陳畫忽然開口。
我看向她。
“你老師的禮物如此貴重，何姐的禮物不會也是什麼昂貴瓷器吧？”陳畫蹙眉思索片刻，展顏，“我總覺得，何姐應該更注重心意。”
“禮物便是禮物，不分貴踐，只看是否用心挑選。”
我淡淡回道。
陳畫笑了笑，“那就把你的禮物拿出來給大家看看吧。”
我其實不太想把這個禮物當着大家的面拿出來，因爲這個禮物涉及到老婦人的一些隱私。
但是話說到這個份上，大家也都在關注着我們。
不拿……好像不行。
慕老夫人慈祥的看着我，“不想拿就不拿，等回頭宴會結束，奶奶跟你到房間裏去看。”
我將手伸進口袋，“奶奶，其實我倒是無所謂，只是這份禮物……可能涉及到您的一些過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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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過往？”
老夫人困惑道，“你這麼一說，倒是讓我有些好奇了。”
“就是……”
我湊到老夫人耳邊低語了幾句，老夫人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接着表情就變得有些奇怪。
似是懷念，似惘然。
老人家似乎陷入了某種回憶中，沒有人出聲打擾，片刻後，她道：“既然大家都想看，那就拿出來吧。”
老夫人都發話了，我也沒有理由在藏着掖着，從口袋裏拿出了一個巴掌大小的盒子。
就是那種戒指盒。
不過和普通的戒指盒有所不同，這個盒子顏色略深，造型偏古，給人一種古樸又別緻的感覺。
老夫人微微一怔。
陳畫微微蹙眉，“何姐，你難道打算送給奶奶戒指？可是據我所知奶奶有一款戒指，是慕爺爺送的，她一直都很寶貝，你這戒指……”
她沒說完，但剩下的話我們都懂。
慕老爺子還在世時，和慕老夫人感情甚篤，出了名的模範夫妻，兩口子當年也是白手起家，從一無所有打造出偌大家業。
可以說是一代傳奇。
據說老爺子當年送給老夫人一枚樸素的銀圈戒指，就這樣結了婚，後來兩人事業發展起來，家庭富裕，老爺子花重金爲老夫人定製了一款戒指。
但別人都不知道，其實老爺子當年定製的首飾不止是戒指，還有耳環，項鍊和手鐲。
是一整套翡翠首飾。
我緩緩打開盒子，裏面靜靜的躺着兩枚耳環。
淚珠形狀的的翡翠綠瑩瑩的，成色有些老了，能看得出來上了年頭，但又保養的很好。
依稀可見其主人對她的愛護。
老婦人今天戴了戒指，戴了項鍊和鐲子，卻唯獨耳朵上空空的。
她摸了摸耳朵，袖子下滑露出手腕上的翡翠玉鐲，“這耳環，我已經許久沒有帶了。”
慕北川低聲道，“之前您說壞了，我想幫您拿去修，您卻不同意，說不信任那些師父的手藝，原來是心中早就有合適的人選了。”
老夫人嘆道：“我不信那些人，這是你爺爺留給我的念想，萬一給我弄壞了呢？”
我心中感動老夫人對我的信任，小心將兩枚修復好的耳環拿出來，“我給您帶上吧。”
首飾就應該齊全才好，心意也不該殘缺。
老夫人笑着點頭。
我小心的將耳環穿過耳洞，因爲怕會弄疼她，所以格外小心翼翼，終於戴好兩枚耳環，我後退一步。
老夫人五官長得好，如今雖然已經上了年紀，卻依稀可見年輕時的容貌之盛。
皮膚的衰老並未給她帶來蒼老，反而多了幾分雍容華貴。
“可真好看，像仙女。”
我真心實意的誇讚。
老夫人再次摸了摸耳朵，這一次摸到了所熟悉的耳環，露出了一個幸福的笑容。
“你這丫頭之前還跟我說，這耳環需要一個月才能修好，卻原來是壽宴上準備給我一個驚喜。”
我湊過去，“那您開心嗎？”
“開心。”
老夫人摸了摸耳環，愛不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