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莫一小時後，季霖澤送她下樓。
上車前，宋矜安扶住車門回身望向季霖澤，“你這次會在江城待多久？”
“幾個月吧，剛好醫學院那裏讓我去帶個新開的課題。”
季霖澤是普林斯頓大學的心理學博士，在國內創辦了多所名爲“爭渡”私人心理健康中心。
出於工作緣故，他經常往返在幾個城市之間，少有定居。
“你放心，不管有什麼事，我都會等到你的治療結束再離開。”
季霖澤低眸看着她，眼底深處的柔情繾綣卻不見光。
宋矜安彎脣而笑，“本來想請你吃午飯，既然你一會還有患者，那就留到下次吧。”
“好，有事隨時找我。”
季霖澤替她關上車門，站在原地目送跑車駛離。
見時間還早，宋矜安將車開到了城東區華茂街。
這裏位接三條軌道交通，是江城的新地標，共有6座甲級辦公大樓，陸時嶼劃給宋矜安的就是其中一棟。
裏頭的硬件設施齊全，連桌椅都格外嶄新。只需要稍微改動結構佈局，添設工作用具，一個月左右就能入駐。
宋矜安用手機拍了幾張室內環境圖，發到微信的工作羣。
羣內很快激起了千層浪。
設計部daisy：我看到了什麼，難道這就是未來我們的辦公室，這也太nice了！
市場部lena：表白我的arlene！我已經隨時準備好飛過來了！
助理belle：@arlene，親愛的明晚七點視頻會議。
宋矜安盯了會刷得飛快的消息，然後退回首頁，指尖落在和陸時嶼的對話框上。
說不感動是假的，她從未提過的事，他卻能在暗中洞悉，妥帖地安排好一切，又輕描淡寫地彷彿理所當然。
思及此，宋矜安給陸時嶼發了條消息，“在忙嗎？”
同一時間，陸氏集團頂層會議室裏正在召開高管會議。
不知誰的手機響了一聲，正在例行彙報的策劃總監陡地停下來，心裏忍不住咯噔。
哪個膽子大的開會沒把手機靜音，不知道陸總明令禁止過嗎？
在一衆高層的面面相覷中，陸時嶼擱下鋼筆，從口袋裏拿出手機。
他頭也不擡地回着消息，“繼續。”
從華茂街到陸氏總部大樓不過兩條街的距離，宋矜安剛走進大堂，就看到陸時嶼的助理迎面而來。
“宋小姐您好，我是陸總的助理祁寒。陸總還在開會，他讓我請您先去辦公室稍坐。”
“麻煩了。”
頂層近百平的辦公室以黑白灰爲主調，風格簡潔又不失氣派。
大班臺的左側是一整面書架，宋矜安目光逡巡到最上端的格子時，意外看到幾本眼熟的雜誌。
她踮起腳去夠，“咔噠”一聲，辦公室的門打開了。
陸時嶼身穿黑色襯衫和長褲，西裝外套隨意地搭在臂彎。
他順着宋矜安的動作看過去，走到她身後，伸手取下了那幾本雜誌。
宋矜安接過翻了翻，無一例外是以她爲封面的專訪。
“你一直都這麼關注我嗎？”
陸時嶼在大班臺前入座，語氣低冽，“不然呢，像你一樣悄無聲息消失三年？”
自知理虧，宋矜安軟下聲音道，“那我以後經常來陪你吃飯，就當是小小的補償。”
陸時嶼敲着鍵盤，昂了昂下巴示意她過來坐。
“我一小時後還要開會，來不及帶你出去吃，中午先將就下？”
宋矜安自然是沒意見。
不到十分鐘，門被敲響。
進來的是個女祕書，手裏抱着兩份不同的餐盒。
“陸總，您事先沒說要訂兩份餐，所以另一份我是在食堂打的。如果您覺得不合適，我馬上再去訂，不過可能會耽誤些時間。”
“放着吧。”
祕書不露聲色地瞟了眼宋矜安，帶上門出去了。
光看菜式，兩份餐的區別很大。
陸時嶼用筷子把他那份裏的蔥花挑出來，然後推給宋矜安，自己則打開了食堂餐。
面前的三葷兩素格外精細，宋矜安看了會，似是不經意地問道，“你每天的午飯都是祕書單獨訂的？”
“嗯，怎麼了？”
她搖搖頭，拿起筷子開始吃飯。
定製的保溫餐盒，出自星級廚師之手的菜式。
陸時嶼不是瑣碎麻煩的性格，會這樣細緻安排的人，必然藏了小心思在其中。
宋矜安的吃相很斯文，幾乎沒發出什麼聲音。但她的胃口也不大，沒多久就放下了筷子。
瞥見那盒飯還剩了一半多，陸時嶼不由皺眉，“又吃得這麼少。”
“真的飽了。”宋矜安明智地轉移話題，“你下午都要開會嗎？”
陸時嶼“嗯”了一聲，“你要是無聊就先回去。”
“那剛好，借你的辦公室讓我畫圖吧，既安靜又沒人打擾。”宋矜安有些狡黠地勾脣。
陸時嶼的黑眸中閃過一絲淡笑，“祁寒下午有事，你有什麼需要就叫許清然，她的辦公室在隔壁。”
許清然是剛才那個女祕書的名字。
……
午後靜謐。
宋矜安靠坐在寬大的老闆椅中，低眸在數位屏上畫線稿。
陽光透過落地窗照到她身上，彷彿渡了層暉芒，連發絲都透着光澤。
敲門進來的許清然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幕。
她按捺着心頭的不明情緒，將托盤放下，“宋小姐，這是陸總讓我給你送的下午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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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矜安從數位屏上移開視線，擱在面前的是塊撒滿堅果碎的抹茶千層，還有一杯伯爵紅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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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低頭繼續畫圖，“謝謝。”
許清然卻站在原地沒有要離開的意思。
“還有事嗎？”
“冒昧問一句，宋小姐和陸總是在交往嗎？”
筆尖一頓，宋矜安似笑非笑道，“作爲祕書，你好像管得太寬了。”
“我能看出陸總對你很不一樣。畢竟，他以前從來不會讓人用他的辦公室，也沒在開會時回覆過消息。”
話裏的潛臺詞成功讓宋矜安轉移了注意力，她擡眼打量着脊背挺直的許清然。
她有非常典型的職場女性特質，精明幹練。而這種特質一旦有了美貌加持，會令人印象更深。
“你很瞭解陸時嶼？”
“不敢當。”許清然說得直白，“但我在陸總身邊工作這麼久，知道的關於他的事應該比你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