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遇比宋矜安高出半個頭，一伸手很輕鬆就把人攬到了身前。
許久未見，姜遇抱了好半天才鬆手，“你還真來了，太讓我意外了。”
宋矜安認真打量她一番，“都跟你約好了，還會不作數嗎？”
落座時姜遇摘下墨鏡，對着溫妤點頭示意，算是打了招呼。
宋矜安將桌旁的小行李箱推過去，“這是你的樣衣，儘快試穿，如果有不合身的地方我再改。”
瞥了眼箱子，姜遇的表情有微妙的變化，“你應該知道我的近況，可能沒法參加了。”
宋矜安不由蹙眉道，“解約跟你走秀有衝突嗎？”
姜遇低下頭，用勺子攪着咖啡沒說話。
倒是溫妤適時地插話，“是不是公司不讓你接活動？”
作爲資深八卦愛好者，溫妤對時尚圈的消息瞭如指掌，三言兩句就把事情道明白了。
姜遇這幾年的資源大多是靠自己掙來的機會，公司常年不作爲，人脈也甚少，以姜遇如今的情勢，如果不能轉到更好的平臺，只會耽誤前程。
但公司不想放過她這棵搖錢樹，挽留不成趁機擺出了霸王條款，要求她賠付兩千萬解約金，否則免談。
說到這裏，溫妤義憤填膺道，“這公司太不是人，最近除了讓她帶新人，一點資源都不給。怪不得不讓她參加秀展，生怕她越來越紅留不住了。”
姜遇默認了這一番話，扯脣道，“況且我現在負面消息纏身，很容易連累到品牌，還是算了。”
宋矜安靜靜聽着，搭在桌上的指尖無意識地輕敲。
她知道姜遇重情，沒到萬不得已不會提出解約，但兩千萬對她而言確實是筆不小的數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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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家庭條件不好，這些年賺的錢都用來填補家裏的無底洞了。
再者除去廣告代言，模特這行本身的收入並不高。
沉默了半晌，宋矜安淡聲道，“解約吧，違約金我來出。”
“不行。”姜遇想也不想地回絕。
宋矜安無奈道，“就當我先幫你墊付，從你以後的出場費里扣，行嗎？”
一旁的溫妤猛然點頭附議。
見姜遇面上猶豫，宋矜安繼續道，“你現在有空的話，我陪你試衣服去。”
少頃，像是下定了決心，姜遇展顏一笑，“好，聽你的。”
本着就近原則，幾個人去了姜遇公司的休息室。
伴隨一陣高跟鞋聲，空蕩的走廊迎面而來一個短髮女子，身後跟着三四個助理。
“這不是我們的姜大模特，怎麼，今天沒工作嗎？”
短髮女停下來，攔住了去路。
姜遇沒理她，整個人都格外冷淡。
“我倒忘了，你現在的任務不就是給公司帶新人嘛，哪有空跑通告。”
姜遇冷冷睨着她，“所以你要感謝我，當初要是沒有我，你現在還是個十八線野模。”
“你！”短髮女氣結，“就你現在這樣，還能拽什麼！”
姜遇伸手把她撥到一邊，示意宋矜安和溫妤先過去。
藉着身高優勢，她垂眸看向對方，微微下壓的眼角透着幾分兇勁，“那就各憑本事，以後走着瞧吧。”
她繼續往前走，留下短髮女在原地氣得跺腳，“你不是很被lagerfeld好看嗎？有本事讓arlene簽了你做代言人，這樣就不愁拿不出違約金了。可惜啊，人家看不上你。”
關上休息室的門，溫妤忍不住飛了個白眼，“這人是不是眼瞎，本尊在面前都認不出來還好意思說這種話。”
宋矜安不甚在意，於她個人而言，關注度這種東西越少越好。
“拜高踩低，不管哪個圈子都一樣。”姜遇聳了聳肩，彎身拉開行李箱。
即便參加過無數秀展，見過各式各樣的服裝，但當姜遇在宋矜安的幫助下穿上那套禮服時，還是忍不住怔了怔。
休息室裏一時靜可聞針。
宋矜安站在姜遇身旁，看着鏡子輕輕笑道，“果然，你是最合適的。”
溫妤倒吸一口冷氣，激動道，“我有預感，這次大秀絕對會爆！火遍全球的那種！”
……
下午回到酒店，宋矜安給陸時嶼發了條消息。
“柏硯的手機號發我一下？”
陸時嶼很快回復，簡單的兩個字，“有事？”
宋矜安抿脣笑着，用語音將事情大概講述了一遍。
然後她盯着聊天框，果不其然看到陸時嶼發來一串數字。
回了個比心的表情包，宋矜安存下號碼撥了過去。
電話快要自動掛斷時才被接起，“哪位？”
“我是宋矜安。”她開門見山道，“柏總，介意你公司多一個藝人嗎？”
那頭的柏硯在抽菸，吐氣間語調慵懶，“弟妹改行了？寧缺毋濫，我可不是什麼藝人都收。”
“你覺得姜遇怎麼樣？”
柏硯似乎知道些內情，“她最近不是在鬧解約，怎麼，你不會想把這個燙手山芋丟給我吧。”
宋矜安坦然直言，“我想請你簽下她，至於違約金，我替她解決，不會把負面影響帶到你這。”
“弟妹，話說在前頭。我公司的藝人是不少，但從來沒簽過模特，比起演員和歌手，這一行的回報並不是那麼容易。我不敢保證能拿到多少資源，也無法估量她能帶來怎樣的收益。”
“凡事總有先例，如果你擔心她的身價夠不上你的門檻。”宋矜安頓了頓，一字一句道，“那麼lagerfeld首位代言人這個身份，夠格嗎？”
靜了片刻，柏硯頗爲愉悅地笑道，“替我轉達，新宸娛樂歡迎她。”
……
敲定了幾個還要修改的小細節，當晚宋矜安又進行了一次視頻會議。
來帝京兩日多，溫妤有些水土不服，白天只能留在酒店發奮工作。
閒來無事，宋矜安準備出出門轉轉。
北平之秋便是天堂，帝京的秋天滿地銀杏，如畫如詩。
踱步到酒店附近的地鐵站，宋矜安仰頭看着站牌，目光倏然被“帝京大學”四個字吸引。
她記得，母親說過自己從小生長在帝京，一直到大學畢業後才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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腦海裏又想起那幾幅畫，宋矜安徑直坐上地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