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時嶼眸色漸深,指尖勾起那根吊帶放回肩膀,“累了就睡吧。”
清醒過來睏意也消了大半,宋矜安轉眸看到擱在桌上的兩個皮質手箱,不由起了幾分興趣。
打開其中一個,紋飾繁複的項鍊躺在黑色絨布中,燈光下美輪美奐。
她拈起鏈子,觀賞了幾眼示意陸時嶼幫自己戴上。
宋矜安本就白皙,深藍寶石墜在鎖骨間,襯得皮膚愈發瑩潤透亮。
再珍貴的珠寶,也抵不上她的獨一無二。
強烈的氣息撲面而來,陸時嶼俯身將她吻住。
宋矜安坐在牀沿邊,堪堪迴應之時,腰身一軟,不受控制地往後倒去。
陸時嶼就這麼順勢壓在了她身上。
儘管接吻已是常事,但這個姿勢從未有過。
更多情緒的迸發就在此時。
他的手探進她衣襬,帶有薄繭的掌心摩挲着她細膩的肌膚,所過之處,每一下都引得她微微顫慄。
這個吻沒有持續太久,陸時嶼放開她的脣,側首在她頸間啄吻,一路綿延到鎖骨,才終於撐起身子。
宋矜安喘息着,才發覺她不知何時抓住了他的手,可能是緊張和惶亂導致的潛意識行爲。
呼吸趨於平穩,陸時嶼輕吮着她的脣,灑下一片灼熱氣息,“先睡吧,我去洗澡。”
浴室傳來淅淅瀝瀝的花灑聲,宋矜安紅着臉把頭蒙進被子裏。
方才的姿勢過於親暱,她能感覺到陸時嶼有些動情的跡象。
不是不願意,只是過於突然,還沒做好心理準備。
……
隔天。
蘇慢慢惦記着宋矜安的囑託,花了一上午效率地找到沈晚清曾經的病歷。
確實有遺傳性精神障礙的診斷,但僅此一次,時間是八年前,地點爲江城第一醫院精神科。
但此外,蘇慢慢還發現些許蹊蹺。
沈晚清在被確診前的一年左右,就不間斷地開過相關藥物,氯丙嗪和氟哌啶醇。
這兩種都是典型的抗精神病藥物,通常治療精神分裂症、躁狂症。
當蘇慢慢打電話將這些情況告訴宋矜安後,兩人不約而同地沉默良久。
再往前推一年,九年前,是宋矜淮出車禍的那年。
而精確到具體日子,沈晚清正是在這之後,開始服藥。
難道說明,她是承受不住打擊引發了精神問題?那爲什麼第一次開藥前沒有診斷依據?
“這些記錄普通醫生能查到嗎?”宋矜安音色淺淡地問道。
蘇慢慢舉着手機,另一只手敲着鍵盤,“不能,你媽媽的病歷被設置了訪問權限。”
要不是她有嘉恩醫院的最高級別權限,還查看不了。
雖然此類情況並不罕見,部分豪門政界人士爲了保護自身隱私,也會讓醫院這樣操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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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矜安又問,“開藥的醫生叫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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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查過了,都是同一個人。但他早就離職,如今江城各大醫院的系統裏都沒他名字。”
蘇慢慢仰靠到椅背上,蹙起了眉,這顯然太過巧合,讓人不得不多想。
“我知道了,謝謝你。”
蘇慢慢聽不得宋矜安跟她客氣,故意嗔怪了幾句引開她的注意力,才掛下電話。
看了眼時間,她點開一封日文郵件,躊躇數秒,撥通了宋矜淮的號碼。
許是怕他會問出“你哪位”的話,蘇慢慢搶在前頭先開口,“是我。”
宋矜淮默了默,低聲道,“我知道,有事嗎?”
蘇慢慢直截了當道,“耽誤你十分鐘見個面,地點隨便,我過來找你。”
話落,她思量着如果宋矜淮拒絕,要怎麼辦。
幸而他語調平淡地說了句,“我下午要開會,你方便的話來我公司。”
宋氏集團大樓。
蘇慢慢被前臺祕書領到高層辦公室,路上不時有認識她的員工向她問好。
蘇家的掌上明珠,誰不想討好拉攏。
“隨便坐。”
宋矜淮頭也不擡地在文件上簽字,嗓音清清冷冷。
蘇慢慢用腳勾過旋轉椅坐下,視線不經意看到桌角的一份文件。
她隨口問道,“宋氏跟懷宇也有合作?”
筆尖一頓,宋矜淮把文件夾放進抽屜,遂問,“找我什麼事?”
蘇慢慢從包內拿出一疊紙,“我知道陸時嶼幫你聯繫了美國的專家,其實日本醫療研究機構在這塊的成果更顯著。他們的ips再生細胞技術已經過了臨牀試驗階段,在心臟、眼角膜方面成功的案例很多。”
“這是昨天我收到的回覆郵件,如果你願意去那裏治療,他們的專家團隊會馬上安排方案,不出一年,你一定能恢復。”
輕描淡寫的一番話,實際背後消耗的人脈和財力巨大。
蘇慢慢託了她父親幫忙,輾轉多方才艱難聯繫到研究機構的人。
但這些過程她不會說出來。
宋矜淮垂視着白紙黑字,鏡框邊緣遮擋了他眼底的神情,令蘇慢慢看不真切。
他每沉默一秒,她的心就涼一分。
半晌,宋矜淮說了三個字,“不用了。”
蘇慢慢直接將那疊紙拍在桌上,逐字逐句道,“宋矜淮,你在想什麼?你就打算一輩子自我放棄了?”
宋矜淮擡眸迎着她犀利的目光,眉宇間無波無瀾。
“如果你不想接受我的幫助,可以把諮詢費用支付給我,之後一切事宜我絕不插手。”
沒有人能使蘇慢慢退讓到這般地步,除了宋矜淮,記不清是第幾次打破她原則。
他曲起骨節扶了下眼鏡,“回去吧,我自有打算。”
話已至此,蘇慢慢粲然一笑,雙手撐着大班臺起身。
“慢慢。”
宋矜淮第一次這樣叫她,但蘇慢慢並不感到欣喜,她猜到了他接下來要說的話。
果然——
“別對我有期待,你值得更好的。”
看吧,他早就知道了。
蘇慢慢從不認爲在自己喜歡的人面前,能將心事隱藏得很好。
仔細算來,她對宋矜淮的執着已近十年,不是沒想過表白,而是不願明知結果還自撞南牆。
蘇慢慢是什麼性格?驕傲如她,灑脫也是她。
可宋矜淮偏不留給她任何的想法和期待,僅此一句,抵過千言萬語的拒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