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清然的話是個由頭,宋矜安不在乎挑撥,但也承認對方說的是實話。
關於陸時嶼和他父親過去的事,她不夠知根知底。
柏硯轉頭看她,稍有意外地反問,“他沒跟你說過?”
宋矜安淡然地應道,“是我沒問。”
她若直接開口,陸時嶼一定會告訴她。但她要先確認,其中有沒有他的禁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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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硯的嗓尖癢了癢,想抽菸礙於在電梯裏,又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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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該跟他媽媽有關。”
他隨性地往廂壁上一靠,“陸時嶼十歲那年,他媽媽因病過世,自那之後,他跟他爸的關係就一直很僵。”
說到這,柏硯再次問道,“你認識他這麼久,知道他從不過生日吧?”
宋矜安點了下頭,從前她還問過緣由,陸時嶼只說沒這個習慣。
柏硯的眉宇間流露出少許悵惘,“他媽媽離開那天,剛好是他生日。至於具體發生了什麼,我不太清楚。”
叮一聲,電梯停在一樓。
柏硯擋住門示意宋矜安先出去,隨後不緊不慢地跟在她旁邊,“你想知道不如當面去問,他不會瞞你,頂多是覺得沒必要提起。”
大堂往來的員工紛紛朝柏硯道好,同時驚奇又八卦看向宋矜安。
她沒有在意那些目光,一路無言地走到門口。
視線中,陸時嶼站在逆光的風裏,外套衣襬在身側大弧度地撩蕩。
柏硯停下腳步,昂了昂頭算是打招呼。
在宋矜安離開前,他背過身,用只有她聽到的聲音低語道,“他過得並不容易,好好陪他走下去。”
……
傍晚時分。
掩映開闊的綠地之中,不同建築風格的獨棟別墅分佈矗立,四下望去,如同可以收藏的藝術品。
宋矜安慢悠悠走着,一只手被陸時嶼攥在掌心,“你來這裏住過麼?”
先前他說搬來華洲君庭,擱了幾天她倒暫時忘了這回事。
“沒有。”陸時嶼凝望着她精緻的側臉,“這棟別墅在你名下。”
宋矜安後知後覺地想起,聘禮的那幾本房產證,她還沒仔細看過。
打開指紋鎖大門,室內的裝修是現代風格的暖色調,乾淨高級。
宋矜安環顧整個客廳,呼吸驀地一緩。
記憶中無比熟悉的佈置擺設,彷彿跨越回了當初漂泊在英帝的日子。
除了格局被放大,連綠植擺放的位置都相差無幾。
原來陸時嶼一直記得,那間他租給她的屋子,也是她在英帝唯一的家。
陸時嶼垂下眸,低聲問她,“喜歡麼?”
宋矜安含笑着點頭,那是他們相識的回憶,他的用心她怎麼會不喜歡?
然而這份感動的心情在推開二樓主臥門時,被衝擊得七零八落。
不到一秒,宋矜安迅速退了出來。
誰能告訴她,牀上的深紅色歐式貢緞手工刺繡四件套牀品,是怎麼回事?
她不相信陸時嶼會有如此惡俗的品味。
主臥外,看到這一畫面的陸時嶼,面無表情地拿出手機發了條消息。
五分鐘後,雙休日閒暇在家的祁寒收到了公司財務的通知,扣除年底五百萬獎金,原因不詳。
是夜,宋矜安坐在主臥的軟椅上跟蘇慢慢打電話,她不想靠近牀,膈應。
蘇慢慢剛下手術,聲音慵懶透着疲倦,“給你哥治療的美國專家團隊要來江城了。”
宋矜安微微詫異,“你知道?具體什麼時候?”
“他們聯繫嘉恩問詢了醫療設備,沒有變動的話,就這幾天。”
她仰頭望着天花板的吊燈,“確定會在嘉恩進行手術?”
江城頂尖的私立醫院,無論環境和醫療設備都是最高端的。
那邊,蘇慢慢正在脫去手術服,“對,而且他們當中有一個是我大學的導師。他今天單獨聯繫了我,允許我全程跟隨學習。”
有些巧合總在冥冥之中註定,她分明下決心不再管宋矜淮的事,卻又逃不掉必然的接觸。
對她而言,導師給的機會珍貴又沉重。
“慢慢。”宋矜安輕聲喚了她名字,“別再耽誤自己了。”
語出,蘇慢慢瞬間啞然無聲。
連宋矜安都勸她了,可要想放下談何容易。
喜歡上一個人也許只在一眼一念,但將其忘掉往往要花上幾年,十幾年,甚至一生。
宋矜安吐字清晰地說着,“治療的結果,恢復的過程,一切都還是未知,你的付出和等待對你自己太不公平。”
當年名滿江城的音樂才女一朝投身醫學,所有人都以爲蘇慢慢瘋了。
若不是喜歡,怎麼會做到極致?
良久,蘇慢慢澀然地笑道,“最後一次,如果治療成功他依然不接受我,我會徹底放下他。”
她說得堅定不留退路,宋矜安沒有再勸。
希望沒有那一天,否則只能代表宋矜淮拒絕蘇慢慢不是迫於身體狀況,而是,真的不愛。
掛了電話,宋矜安的視線看向窗外夜景,一聲輕嘆溢出脣間。
感情的事她愛莫能助。
陸時嶼不知何時出現在身後,伸手撫上她的髮絲,“怎麼嘆氣了?”
宋矜安轉頭就看到他半敞的衣襟,沐浴過後,他額前的碎髮垂着,多了些居家的柔和。
“你覺得,我哥和蘇慢慢怎麼樣?”
陸時嶼在她身邊坐下,“不合適。”
宋矜安靠過去尋了個舒服的姿勢,“理由呢?”
“自尊和現實。”
他說得言簡意賅,執起她的左手細細打量,傷口的美容線已經吸收,長出了新的皮肉。
見宋矜安仍是抿脣沉思,陸時嶼用手臂圈緊她的腰,“沒想別的了?”
她斂去思緒,眉眼帶着幾分認真,“有,想聽你講自己的事。”
“比如?”
宋矜安雙手環住陸時嶼的脖頸,緊密地貼進他懷裏,“你媽媽的事,可以嗎?”
陸時嶼的眼眸深邃如墨,他的神情不見絲毫變化,卻沒有立即接話。
她又說,“在我不曾參與的過去,對你的瞭解還是太少。想知道關於你的任何事,又怕你不願意多說。”
稍頃,陸時嶼淡淡地勾起脣角,“不用解釋這些,只要你想聽,我都會告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