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澱下翻涌的心緒，裴知微站到宋矜安跟前，揚了揚下巴，“有件事你得幫我。”
對於她的轉變，宋矜安依舊溫淡，“你說。”
“幫我搭配幾套衣服。”裴知微似是不自然地清嗓，“你不是設計師嗎，審美肯定好。”
她說得含蓄，實際上，從專櫃看到宋矜安第一眼，她就留心了這點。
裴知微自認長得不差，但對衣品總是信心不定。
宋矜安若有所思地點頭，“你沒請過搭配師嗎？”
“請過好幾個。”裴知微不滿地撇嘴，“都顧及着我的面子，不敢把話說太直接。”
宋矜安淡淡地彎脣，“帶我去你的衣帽間吧。”
沒一會，當裴知微拉着宋矜安煞有介事地衝進客廳時，聞聲擡頭的柏硯被驚了一下。
“你們這是……要打架？”
裴知微頭也不回地說，“少管女孩子的事。”
莫名被嗆的柏硯不甚在意，他握着手機，消息的提示讓他低頭睇去。
“不用，我回江城了。”
這句話的上一條，是柏硯反覆刪改，才決定發出的問題。
“考慮下和我在一起？”
他用力關上手機，面色陰沉得彷彿能滴出水。
……
宋矜安和裴知微在衣帽間待了許久。
等裴老爺子暢快地下完棋出來，客廳裏依然不見兩人。
陸時嶼皺起眉，冷聲問道，“矜安呢？”
柏硯心不在焉地指了指主院方向，“弟妹又不會被吃了，擔心什麼？”
剛說完，兩道不疾不徐的腳步聲響起。
裴知微挽着宋矜安的手臂走來，途中還互相說着話，儼然是好友間的相處模式。
裴老爺子盯着她們瞅了半天，“知微啊，你們這是……”
“爺爺。”裴知微鬆開手，興沖沖地轉了圈身，“你看我這套衣服，是不是比之前好看多了？”
裴老爺子哪懂這些，隨口應和道，“好看好看，我孫女穿什麼都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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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時嶼側眸凝着站過來的宋矜安，“沒爲難你？”
她粲然笑着，“沒呢，她挺好的。”
宋矜安說的是實話，能深受裴老爺子疼愛，裴知微不會只是個趾高氣揚的大小姐。
她懂得很多，至少學識方面，宋矜安自愧不如。
而接觸過才發覺，在各種光環襯托下，她的那點脾氣，也成了無傷大雅的小缺點。
氛圍和諧的午飯過後，裴老爺子要去午休，幾個人也準備離開。
裴知微將他們送到門口，展露出明朗的笑顏，“說好了，以後每年都要送我一件私定，可不許反悔。還有，等我來江城玩了，要請我吃飯。”
宋矜安欣然勾脣，“說到做到，想來的話我隨時歡迎你。”
她揮了下手，轉身先一步上了車，她知道，裴知微應該有話和陸時嶼說。
大院門前，裴知微毫不閃躲地望向陸時嶼，面對這張讓她魂牽夢縈了好些年的臉，終是釋然笑道，“我不喜歡你了，以後不會再給你困擾。”
陸時嶼神情淡淡看着她，沒有開腔。
裴知微雙手環胸，高傲地揚起臉，“等你們舉行婚禮了，一定要給我發請柬。不然，我就把矜安拐跑。”
陸時嶼低沉地吐出一個字，“嗯。”
嗯什麼？前半句還是後半句？
裴知微氣得咬牙，都這個時候了，還對她惜字如金。
片刻，當陸時嶼的那輛車緩緩駛遠，孤身站在原地的裴知微還是紅了眼眶。
感情的事，怎麼可能輕易放下，分明滿心苦澀，卻還要在他面前表現出釋懷。
不過，這也許是最好的結果。
而車裏，宋矜安也透過窗戶回望着。
她想起有件小事忘了告訴裴知微，初見時她言之鑿鑿地說過，我不想跟你有相同的眼光。
現在，她應該收回這句話了。
……
車子開出一小段距離，祁寒透過後視鏡問道，“陸總，是回酒店嗎？”
陸時嶼握住宋矜安的手攏進掌心，“去惠康精神疾病康復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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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寒滿腦子問號但不敢多言，按着導航的指示專心行駛。
視線停在窗外的宋矜安眼神微閃，她別過臉，對上陸時嶼的雙眸，不自覺往他懷裏靠了靠。
“不想去的話，我們就回酒店。”他撫着她的頭頂，低聲道。
宋矜安搖了搖頭，“沒事，去看看吧。”
醫院的地址在京郊山腳，路上花費了近一小時車程。
大堂裏等着一名醫生，見到陸時嶼，恭敬地迎上來，“陸總，您來了。”
跟在後面的祁寒默然望天，他家總裁連精神病院都有熟人？
電梯來到三樓的重大精神障礙隔離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