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矜淮手一頓，朝她看來的眼眸染着幽光，“你覺得我已經到了不會看熱搜的年紀？”
蘇慢慢清了清嗓掩飾尷尬，“我沒這個意思。”
宋矜淮今年才二十八歲，只是他的性格太過成熟，真不像個會關注熱搜八卦的人。
但轉瞬，她想起宋矜安被造謠的事。
“你還不放心矜安？”蘇慢慢勾過椅子坐下，“有陸時嶼在，誰能讓她吃虧？”
宋矜淮往後靠向牀頭，語調毫無情緒，“你也覺得，任何事都難不倒陸時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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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問得深意十足，蘇慢慢翹起腿，漫不經心道，“感情決定行事，沒有誰無所不能，只看他願意做到哪種地步。”
因而有時候她挺羨慕宋矜安，有一個無條件爲她付出的人。
宋矜淮不置可否，他側身撐住牀沿，淡然道，“讓下。”
蘇慢慢下意識以爲他在趕她，“你就這麼不想看到我？”
宋矜淮擡手捏了下鼻樑，露出少見的無奈，“你讓一下，我去洗手間。”
短暫的靜默，蘇慢慢迅速起身，推開椅子站到旁邊。
向來驕傲孤高的女孩，在喜歡的人面前，似乎總是容易出錯。
宋矜淮從下牀到坐上輪椅，動作不算輕鬆但很熟練，蘇慢慢想扶他，又忍住了。
在他去洗手間的間隙，她把保溫杯倒滿水，調好牀的高度，收起電腦鋪上被子，然後若無其事地坐到一邊。
宋矜淮當然會察覺，但蘇慢慢篤定，他不會多說什麼。
或者，是懶得多說。
待宋矜淮重新坐回病牀，蘇慢慢用腳尖點地轉着椅子，“我的導師告訴我，ips除了不能生成胚胎以外，理論上可以產生所有的細胞治癒疾病。簡而言之，凡是不好的組織都去除，替換爲重新生長的正常組織。”
“通過這幾天的術前檢查，他們說，以目前的技術水平，對你的治癒把握有60％以上。”蘇慢慢目不轉睛地凝着宋矜淮，眼尾微挑，“雖然不及日本專家承諾的概率，但我現在能理解你爲何不願出國。”
儘管這件事代表着宋矜淮不留餘地的拒絕，但重新提及，她沒有摻雜一絲怨氣。
許是蘇慢慢的眼神直白澄澈，宋矜淮沒有避開她的目光，“我說了，別花太多心思在我身上……”
“行了行了。”蘇慢慢不想聽到冷心冷肺的言語，直接打斷他，“你怎麼比我爸還會念叨？”
再次談到年齡的話題，宋矜淮神情不愉地眯眸，“蘇慢慢，我只比你大三歲。”
他很少連名帶姓喚她，蘇慢慢沒出息地弱下氣勢，“我就隨口一說。”
宋矜淮扶了下鏡框，嗓音不復清冷，“一線醫生的工作已經夠忙，別搞得自己沒時間休息，知道嗎？”
確認沒誤會他的潛臺詞，蘇慢慢彎脣笑道，“你在關心我？”
宋矜淮垂下眼瞼，“回去吧。”
他沒有正面迴應，蘇慢慢也見好就收，她揮手道了句“晚安”，替他關上燈走到門外。
房門被帶上前，她隱約聽到耳邊傳來很淡的兩個字。
“晚安。”
……
自從lagerfeld發佈要舉行記者會的官博，無論吃瓜網友，圈內人士，各路媒體都抱以十萬分的期待。
這也使短短一天半的時間尤爲漫長。
記者會當天，離兩點還有一個多小時，工作室寬敞的一樓大廳已擠滿了人。
放置着桌椅和話筒的高臺周圍站了數十名保鏢，每個人在進門前都經過嚴格的全身檢查，除去手機和相機，不能攜帶任何物品。
佔據前排的長槍短炮裏，有一個兩手空空的身影格外顯眼。
是溫妤，她戴着墨鏡立在擁擠的人羣中，毫無表情。
身旁有人問她，“你是記者還是純看熱鬧的？”
溫妤冷淡道，“都不是。”
對方只覺得她有些奇怪，沒再搭話。
兩點整，大廳的電梯門緩緩打開。
宋矜安穿着一件黑色短款呢衣，下身是同色系的及膝短裙和馬丁長靴，全身唯有半高領的白色內搭和粉鑽項鍊作爲亮色點綴。
她很少打扮得如此暗沉，彷彿連表面的溫和都被糅盡。
宋矜安是一個人走出來的，她剛出現，四周的保鏢迅速聚攏，呈包圍圈擁着她上臺。
“來了來了！”
“我的天，這個陣勢也太高調了。”
記者們對着前方瘋狂拍照，恨不得直接衝上去提問，但這羣保鏢煞氣太重，怪嚇人的。
宋矜安在臺上落座，雙臂搭着桌沿，面對鏡頭，臉上露出公式化的淡笑。
“辛苦各位前來支持這場記者會。我的本意並不想興師動衆，奈何有人費盡心機對我造謠，既然如此——”
她朝底下做了個請的手勢，“大家有任何質疑，我都會詳細解答。”
“arlene，你的抄襲有諸多實錘，你想反駁，能拿出說服力的證據嗎？”
“聽聞你們設計部近期有員工離職，是否在藉此表達對你的不滿？”
宋矜安清淡的音色徐徐響起，“員工的流動是正常變動，不存在抗議的說法。關於證據，請大家稍安勿躁，我會留到其他問題結束之後。”
前排有人不屑，“是拿不出證據想拖延時間嗎？”
宋矜安的視線掃過對方，沒有理會。
“有人爆料，val的那位設計師是你曾經的助理，是真的嗎？”
她略微點頭，底下蔓延開一陣騷動。
在場的大多數都是人精，此話一出，這件事似乎變得耐人尋味。
“網友們表示要抵制lagerfeld，消費羣體的大量流失，會造成虧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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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矜安勾脣笑了下，“你所說的大量流失，實際上不及品牌全球客戶的萬分之一。”
幾輪問題過後，記者們齊刷刷地不再出聲，所有人都等着看宋矜安口中的澄清證據。
是繼續封神還是就此跌落泥潭，一切即將可知。
背景牆的大屏幕接入了空白畫面，隨着宋矜安起身，躁動的人羣漸漸消弭私語。
她拉高話筒，一字一句清晰道，“想請各位做個假設，如果你有一個助理，她從三年前就蟄伏在你身邊，暗中臨摹你所有的作品再加以改動，目的是爲了在三年後給你扣上無法辯駁的抄襲罪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