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男人還說，他清楚自己的行徑違背醫德，違法害人，但這一切都抵擋不住金錢的佑惑。
看完視頻，宋矜安良久不見反應。
無法形容的心情，彷彿憤怒和寒意交織着吞噬理智。
早已設想過的可能，但當真相來臨，前所未有的恨意終於達到頂峯。
她的手指緊攥成拳，指甲幾乎戳破掌心的皮膚。
疼痛渾然不覺，等陸時嶼用力撫平宋矜安的手，她才發覺無名指的甲片被生生劈斷。
“不知道疼？”他眸色沉沉地皺眉。
宋矜安搖了搖頭，自語般低喃，“也許媽媽是不該騙他懷了大哥，可即使如此，他就有理由加害媽媽嗎？”
這樣的手段，宋綦的心思到底有多陰暗，甚至不惜在她身上重演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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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時嶼撫着她斷裂的指甲，“一場聯姻換來的權勢日漸穩固，有了被欺騙的由頭，他更可以說服自己除掉原配，迎娶舊愛。”
聞聲，宋矜安不由怔忪，“宋綦和蘭姨……”
“聞蘭溪家境貧寒，宋家不認她做兒媳，聯姻也是爲了徹底斬斷宋綦的念頭。”
宋矜安記得，從前宋綦的說辭，是他對聞蘭溪一見鍾情，才會迫不及待地娶她進門，卻不知道，兩人還有這層關係。
原來他也有情深的一面，可爲此犧牲的，是條人命。
宋矜安側首望向窗外，清澈的眼底寒霜凜凜。
想讓宋綦自食其果，想看他得到成倍的報應，餘生都困於悔恨。
“想做什麼儘管說。”
陸時嶼轉過她的臉，視線相對，他深邃又縱容的目光讓她感到安定，“有我在，怎樣都可以。”
……
車輛行駛在道路上。
隨着輕微的顛簸，宋矜安靠在座椅中睡意漸濃。
剛陷入淺眠，微信的提示音讓她一下清醒。
是蘇慢慢發來一句話，“明天早上七點，你哥手術。”
宋矜安凝了兩秒，想起傅晏之的囑託，立即給姜遇去了消息。
“你舅舅的手機號多少？”
自帝京回來後，她還沒跟姜遇聯繫過，也不知她和柏硯的關係進展到哪一步了。
思及此，宋矜安隱晦地問道，“柏硯有新女朋友麼？”
在筆記本上工作的陸時嶼瞥她一眼，“替你朋友問的？”
“算是吧。”
他遞上手機，“首頁的三人羣，自己看。”
陸時嶼的微信乾淨簡潔，除了和宋矜安的置頂聊天，其他人都設置了消息免打擾。
她點進羣消息，看到記錄裏柏硯佔據整個頁面的吐槽。
“老子活了二十八年，頭一次被女人拒絕。”
“我慎重考慮對她負責，結果呢，她還以爲我死皮賴臉地要倒貼。”
“就沒見過這樣的女人，跟提上褲子不認人的渣男有區別？”
陸時嶼全程不發言，倒是寧翊幸災樂禍地補刀，“風水輪流轉，你也有今天。”
宋矜安了然地歸還手機，恰時姜遇也回了消息，直白的一串數字，連理由都沒問。
“你好，請問哪位？”電話接通，傅晏之的語氣溫和有禮。
“傅老師，是我。”宋矜安沒有多餘的寒暄，“我哥的手術在明早七點。”
傅晏之沉澱下心緒，道了聲“謝謝”，隨即準備在網上訂機票。
思忖了會，宋矜安淡聲補充，“您不用着急，手術保守估計十小時以上，晚些到不要緊。”
“好，那明天見。”
掛下電話，宋矜安很淺地嘆息，餘光不經意看瞟到窗外的高架路牌。
這是通往機場的方向。
她驀然明白，轉過臉欲言又止。
陸時嶼空出敲鍵盤的手來牽她，脣角帶了點淡笑，“現在過去剛好能趕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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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世界上還有比陸時嶼更懂她的人，宋矜安絕不會相信。
她從未開口的想法，他卻能輕易洞悉，悄然安排好一切。
彷彿有他在，萬事足矣。
當商務車停在機場路邊時，宋矜安沒有選擇下車。
透過車窗，她看見了搬運行李的保鏢，艾倫·溫伯爾叉着腰站在邊上，手裏的長傘是他今天的手持配飾。
一行人很快進了大廳，視線裏的身影始終不曾察覺她的注視。
車內，宋矜安說，“明年的秋天，我們一起去巴黎吧，那裏真的很美。”
……
隔天，清晨六點。
蘇慢慢進病房前叩了兩下門，聽見宋矜淮說了“進來”，才擡手推門。
“早。”她隨口打招呼。
宋矜淮睇到蘇慢慢臉上的黑眼圈，不着痕跡地擰眉，“沒休息好？”
她用手背貼了貼眼眶，“還好，睡得晚了點。”
豈止晚睡，她昨天壓根沒回家，在值班室湊合過了一夜。
一閉眼滿腦子都是今天的手術，大概就睡了三四個小時。
這些話蘇慢慢沒說，她不想顯得矯情。
宋矜淮拉開抽屜，取出兩包速溶咖啡扔給她，“桌上有熱水。
蘇慢慢往口袋揣了一包，從櫃子裏找了個乾淨的水杯。
美式的味道苦得很，她喝不慣，但宋矜淮向來偏好。
待病房瀰漫開咖啡的香氣，宋矜安拎着保溫盒從門外進來。
“沒休息好？”
要不怎麼是兄妹，問出的話一字不差。
蘇慢慢的注意力被食盒吸引，“給我帶的？”
“知道你手術前經常忘記吃早飯。”宋矜安直接塞到她手裏，“都是你喜歡的。”
“謝謝我的寶。”
蘇慢慢端着杯子，另一手提上保溫盒，離去前，她回身凝望向宋矜淮，眉梢眼角皆是認真，“放心，一定會成功的。
走廊的腳步聲遠去，宋矜安坐下身，歪頭問道，“緊張嗎？”
宋矜淮摘下鏡擦拭着，“緊張什麼，40％的概率不過跟現在一樣。”
宋矜安彎了彎脣，從小到大，大哥有心事的動作習慣還是沒變。
“對我而言，是期待又害怕，好不容易有了希望，怕又一次落空。”
她拉着宋矜淮的衣袖，低聲細語，“慢慢也是，你可能不知道，她申請了這次手術的二助。”
世界頂級專家主刀的大型手術，即便是二助，對資歷也要求頗高。
蘇慢慢的用心至深，讓宋矜安不忍她被再次忽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