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主臥的燈光微弱,勾勒着牀上相擁入眠的兩道身影。
凌晨兩點,宋矜安緩緩睜開雙眼,她的眼神清明,不顯一絲睡意。
她小心地移開搭在自己腰上的手,靜了靜,見陸時嶼沒有轉醒的跡象,才悄然出了臥室。
落地窗瀉進滿地月銀,宋矜安坐在客廳的沙發上,從口袋拿出一支錄音筆。
裏面錄着宋矜淮有意迴避她的談話,當時這支筆放在她包裏。
宋矜安的舉動並非一時念起,她很清楚,宋矜淮有祕密瞞着自己。
本以爲和宋綦有關,生怕他不顧病體,做出破釜沉舟的事,不得已偷偷錄了音。
晚上,她借陸時嶼洗澡之際,聽完了全部內容。
說不出什麼感受,震驚,惘然,無措,好像都有,又好似都不強烈。
大概發生的事太多,也就麻木了。
宋矜安不怪宋矜淮的隱瞞,他是爲了保護她,畢竟這種事,要怎麼說出口?
一如她當下的心情,要如何面對被遺忘卻真實存在的過往。
宋矜安有些後悔,也許她不該偷聽,因爲一旦知道,就無法裝作不懂。
她刪掉錄音筆的內容,打開手機微信,沒有猶豫地發出一句話。
“還在嗎?”
幾秒後,來電鈴聲響起。
季霖澤溫潤的嗓音從聽筒裏傳來,“矜安。”
宋矜安垂眸輕嘆道,“抱歉,讓你等我到這麼晚。”
“沒事,剛好我還在審批課題。”電話那頭有紙張翻頁的響動,“之前你說有事問我,怎麼了?”
宋矜安抱起膝蓋蜷坐着,“霖澤,當年爲什麼對我進行催眠?”
季霖澤良久沒有說話,再開口聲音低沉了許多,“是誰告訴你的?”
“因爲沒有別的選擇對嗎?”宋矜安兀自說着,“可我想象不到,那樣的情況有多極端。”
長久以來,無數次開導過她的季霖澤,頭一回不知該如何作答。
憑他對宋矜安的瞭解,她會這麼問,不僅是得知了事實。
恐怕,還動了找回記憶的念頭。
季霖澤擱下筆,無比認真且鄭重道,“矜安,即使你已經知道,也別反覆猜想。不然,催眠遲早會失去效果。”
宋矜安埋着頭,身形在夜色中愈顯得寂寥,“如果我有非想不可的理由呢?”
“矜安,我可以告訴你,當初的你連勉強自己活下去都做不到。”
季霖澤的語氣摻着凝重,“你左手的傷痕,是短短半月內三次割腕留下的。然而,這只是你輕生的方式之一。”
宋矜安的眼睫陡然顫了顫,下意識攥緊衣角。
“不要攪亂現在的生活,就當爲了喜歡的人考慮,知道嗎?”這句話,季霖澤說得很輕柔。
或許他也辨不清,除了發自內心地勸解宋矜安,他是否真的坦然釋懷。
宋矜安張了張口,話到嘴邊最終化成一個字音,“好。”
“快去睡吧,晚安。”
掛下通話,宋矜安的眼底不見絲毫神采,她攏緊睡袍,起身回到臥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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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掀開被子躺下的動作緩慢,陸時嶼卻仍是醒了幾分。
被褥下,他碰到她冰涼的雙腳,探手用掌心包裹住,“起來過了?”
宋矜安不由縮回腳,往他懷裏鑽,“去了趟洗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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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時嶼將她摟在身前,“失眠了?”
宋矜安搖搖頭,靠在他胸口聽着沉穩的心跳,忽然出聲喚道,“時嶼。”
“嗯?”
“明天晚點出門好不好?”昏暗的光線中,她彎脣笑着,“最近醒來都是一個人,沒看到你不習慣。”
她很少會提這些“任性”的小要求,正因如此,更讓陸時嶼的心軟成一片。
他低頭吻她,無言的迴應在脣齒間瀰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