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了會，宋矜淮淡淡地說，“你現在懷孕了，不適合去那種地方。”
宋矜安想也沒想地搖頭，“我要去。”
那是她的母親，就算有什麼忌諱，她也不在意。
“矜安，你聽話。”
宋矜安抿了抿脣，雙眸定定地看着他不說話。
如同以前一樣，被她用這般眼神看着，宋矜淮一點辦法都沒有。
他擡手揉亂宋矜安的長髮，“只要陸時嶼答應，我也沒意見。”
……
沈晚清祭日的當天，天色陰沉沉得像是要下雨。
江城西郊的陵園，宋矜安和陸時嶼穿過蜿蜒的小徑，來到角落處的一塊石碑前。
周圍被打掃得很乾淨，供臺上還放着新鮮的白菊，宋矜安低頭看了眼，知道是宋矜淮帶着傅晏之提前來過。
陸時嶼幫她把香燭和紙錢擺放好，然後用打火機點燃。
隔着嫋嫋升起的煙霧，宋矜安凝着墓碑上褪色的照片，喃喃自語道，“媽，我來看你了……時間過得真快，一轉眼，你已經離開九年了。”
將近一個小時，她拉着陸時嶼的手站在原地，以平靜的語調，訴說這些年的經歷。
從大學到畢業，從工作再到回國。
就像小時候，沈晚清會抱着她坐在膝上，講述一個個動聽的故事。
“媽，這是我的丈夫，陸時嶼。”
宋矜安沒稱呼“愛人”或“先生”，而是用了無比正式的丈夫一詞。
不等陸時嶼開口，她繼續低喃起他們相識相愛的過程。
宋矜安始終沒給陸時嶼說話的機會，畢竟他沒見過沈晚清，她不想強人所難地讓他對着墓碑喚人。
中午時分，宋矜安動了動發麻的雙腿，仰起頭淺笑，“走吧，我們回家。”
陸時嶼攬住她的腰，沿着小路往回走。
兩人離開時，正午的陽光恰好衝破陰雲，緩緩傾瀉在墓碑的附近。
光線裏，彷彿有一張溫婉美麗的容顏，笑着對他們點了點頭。
……
正是這天過後，宋矜安的孕吐症狀奇蹟般消失了，連食欲也好轉了許多。
她變得經常想吃東西，且口味與從前大有不同。
空閒時喜歡含點酸梅片在嘴裏，正餐卻又偏好微辣的食物。
林媽每天換着花樣給她做飯，還樂呵地打趣，“都說酸兒辣女，指不定你懷的是個女兒呢。”
這話讓宋矜安不由思忖，她沒和陸時嶼討論過孩子的性別，若真是女孩，好像也不錯。
夜晚，宋矜安洗漱完上牀，餘光瞥見陸時嶼的牀頭櫃上，擺着一本筆記本。
揣着幾分好奇，她拿起來翻了翻，遒勁有力的字體映入眼簾。
2022.3.20，寶貝有孕，七週。
2022.3.25，孕吐嚴重，吃不下任何東西。
2022.4.10，有胎心，營養師建議——（附食譜）
……
2022.4.20，寶貝喜酸辣口味，十週。
……
宋矜安撫着頁腳，想象到陸時嶼一筆一劃記錄的畫面，心口酥麻悸動。
他總是這樣，在她不知道的情況下，做了無數的小事和細節。
宋矜安把筆記本放了回去，等陸時嶼洗完澡躺下，她一聲不響地往他懷裏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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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了？”陸時嶼探手摸了摸她的臉。
宋矜安貼着他的掌心輕蹭，“你喜歡男孩還是女孩？”
這個問題被蘇慢慢問過，但她依然想再聽一遍。
“只要是你生的，我都喜歡。”陸時嶼摩挲着她腹部，溫柔的眼眸倒映出她的臉頰，“不過，我更希望是個女孩，她可以什麼都不做，被我們寵着就夠了。”
宋矜安的關注點跟着跑偏，“如果是男孩呢？”
陸時嶼低眸以目光描繪她的輪廓，“那我會很嚴厲，因爲他將繼承我的一切。”
他的女兒天生就該備受寵愛，享盡繁華。
可他的兒子，要有身爲男人的責任和擔當，註定辛苦。
半晌，宋矜安沉銀道，“要不要檢查一下孩子的性別？”
她現在的懷孕週期，驗血就能得知結果，準確率高達98％。
陸時嶼寵溺地親了親她，“都行，你決定。”
就這樣，宋矜安打定了主意，畢竟提前知道性別也方便佈置嬰兒房。
她覺得，這個理由夠充分。
……
半月後的產檢，陸時嶼照例陪着宋矜安來到醫院。
做b超之際，林主任拿着探頭問，“要聽聽孩子的胎心嗎？”
兩人不約而同地點頭。
隨着儀器外放功能的打開，微弱的跳動聲隱隱傳了出來。
屋內悄然無聲，陸時嶼看着屏幕的畫面，眸底墨色深濃。
他彎身替宋矜安擦乾淨耦合劑，整理好衣襬，在她脣邊落下一吻，“辛苦了。”
宋矜安笑着撒嬌道，“我想吃小籠包……”
“好，我去買。”陸時嶼無條件應允，轉身先出了門。
待他離開，宋矜安坐在牀邊，斟酌着開口，“驗血結果出來了嗎？”
林主任當即就明白了她的用意。
“醫院都有明確規定，不允許透露胎兒性別。”林主任瞟了眼緊閉的房門，故作神祕地說，“我沒法直接告訴你，但是，你們可以準備粉色衣服了。”
宋矜安怔了怔，表情幾經變換，繼而不自覺地笑出聲。
粉衣服……她懷的真是個女孩子。
五分鐘後，宋矜安回到休息室，桌上已經擺着小籠包和牛奶，醋碟還細心地加了辣椒。
她夾起一只送到嘴裏，滿足地眯了眯眸。
陸時嶼專注地凝視着她，直到她吃完，才低聲問，“知道結果了？”
宋矜安喝着牛奶，“嗯，等會我們去趟母嬰商場吧。”
“去買什麼？”
她單手托腮，狡黠地眨了眨眼，“去買粉色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