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清染已經極力在抑制了,但眼淚卻怎麼也止不住,她拼命地擡手去擦眼睛,袖子上早已一片潮溼。
突然一只修長的手指攜着一包紙巾遞了過來,亞汀目光復雜地望着正小聲抽泣着的女人,嘴脣輕輕動了動,但是卻沒發出聲音。
他沒想到,她知道這件事後,反應會這麼大。
在他的觀念裏,親情一直都是非常淡薄的,所以這會看到趙清染這幅模樣,心裏說不出什麼感覺。
此刻的她,褪去了以往的冷漠,就像一只受了傷的兔子,讓人忍不住想要溫聲安慰。但平時哄女人的那些話,他卻怎麼也說不出口了。
她消瘦的肩膀不停地聳動着,他的眼睛微微有些刺痛,突然有一種想把她抱進懷裏的衝動。
頭腦一熱,他立刻上前,長臂隨即環住了她。
“放,放開。”
趙清染的聲音已經沙啞至極,感覺到來人把自己抱在了懷裏,下意識地用力抗拒着。
“將軍,快放開趙小姐。”
刀疤男見狀連忙上前,幸好這個時候亞汀已經放開了趙清染,不過他還是冷着臉提醒着,“請注意您的行爲。”
雖然少爺和他關係不錯,但也不代表着,他能對少爺的女人動什麼不該有的念頭
亞汀薄脣微抿,意識到自己剛才做了什麼的時候,他的眸子裏閃動着莫名的光芒。
嘖,他還從來沒有這麼不理智過。
眉頭微挑,他勾了勾脣,似乎並不在意,“美女落淚,情不自禁地就想安撫了。”
刀疤男的語氣依舊冰冷,他走到趙清染旁邊,微微躬身,“小姐,您要不要先去休息”
趙清染已經擦乾淨了臉,情緒也不像之前那麼激烈了,只不過眼眶卻依舊紅紅的。
“出事的還有別人嗎”
理智又回來了,她腦海裏閃過趙疏凝的臉,她每次不都是和爸爸一起回來的麼
刀疤男自然知道她的話什麼意思,“趙家的二小姐前幾天正好去了貧困山區考察。”
意思就是,出事的人並沒有趙疏凝。
怎麼會突然去了貧困山區考察
趙清染正疑惑着,刀疤男看出她在想什麼,如實解釋道,“是少爺的意思。”
她心中一沉,已經大概能猜到原因了,很有可能是因爲那次趙疏凝給紀惟言下藥的事情。
她吸了吸鼻子,擡腳就想往前面走,刀疤男見她想離開,連忙阻止,“小姐,您這是要去哪裏”
“我要去看爸爸。”傷心過後,趙清染只想着親眼去求證事實,沒看到趙衡的屍體,她心裏就存有一分不相信。
“屍體已經被隔離起來了,現場確認過,的確是趙衡沒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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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哪裏”趙清染儘量控制着自己的情緒。
她此時的臉色很差,刀疤男怎麼也不可能現在讓她出去。更何況,還沒有經過少爺的同意。
“您還是先回房間休息。”他的聲音帶上了幾分強制性。
“你臉色這麼差,可能一出門就暈倒了哦。”這句話是亞汀說的,他看着臉色蒼白的她,低低地出聲提醒。
把剩下的紙巾塞給他,趙清染想起他剛才對她做的事,臉上又恢復了一貫的淡漠,“謝謝你的紙巾,不過如果下次你再動手動腳的話,我絕對不會放過你”
剛才若不是那種情況,她肯定一腳就踢過去了
她的話讓亞汀笑出了聲,看到她又回到了之前的模樣,他微微眯起了眼,“拭目以待。”
“將軍。”刀疤男冷聲喊道。
“唔,柏宜斯昨天說有事找我,今天我可在這裏等了他一上午呢,怎麼還不見他的人影”
他轉移話題,不過目光卻有意無意地落在了趙清染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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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疤男聞言也皺了皺眉,按理說少爺這個時候應該不會不見的啊,可他也同樣等了許久,仍然沒有看見少爺的身影。
而此時的趙清染急着離開,但又看到擋在自己身前的幾個保鏢,忍不住冷冷開口,“別攔着我。”
強忍住眼眶裏的眼淚,她真怕再待下去,她又會失控。
“小姐,沒有少爺的吩咐,不能讓您離開。”
刀疤男的聲音在後面響起,趙清染看着眼前的幾個保鏢,突然迅速地上前,趁所有人都沒反應過來的時候,直接搶過了一個人手裏的槍。
“別過來。”
她冷聲道,臉上是一副決絕的神情,刀疤男掃了一眼那個被搶過槍的手下,眼裏一片冷意。
或許是怎麼也沒料到她會有這樣的
動作,所以保鏢一時大意就被搶了槍,這個時候看見刀疤男的眼神,忍不住一陣哆嗦。
“小姐,先把槍放下。”
刀疤男怕她誤傷,連忙上前了幾步,但趙清染立刻大喊了一聲,“別動”
本來對於她此刻的裝扮還不覺得有什麼,但以現在的情況來看,或許趙清染本來就想着要從這裏離開
想到這裏,刀疤男皺了皺眉,聲音也不禁冷了下來,“小姐,希望您理智一些。”
“呵,理智”
輕扯嘴角,趙清染感覺自己的心一陣刺痛,以前還一直因爲爸爸而受制於紀惟言,現在爸爸可能都不在了,她又爲什麼要在這裏繼續當他的寵物
她現在只想要去看一眼爸爸,哪怕是屍體,她也要去見最後一面
見刀疤男還有上前的意思,她幾乎是立刻就扣動了扳機,“砰”的一聲,旁邊擺放着的古典花瓶就成了碎片。
“送我離開。”
趙清染閉了閉眼,一直以來的屈辱和隱忍在這一刻全爆發了出來,“不然我就死在這裏”
或許是趙衡的死觸動了她心裏最後一根心絃,所有的委屈一齊涌上心頭。以前和現在兩種極端的生活對比,讓她都不禁有了這樣一個念頭。
如果當初不遇到紀惟言,不發生那些事,一切都還好好的,爸爸是不是可能就不會出事了
她的人生自從被他帶走的那一刻起,就已經發生了巨大的變化,所有曾經從來都沒想過的事情,都無比真實地發生了,如果她從來都沒有遇到過他,是不是生活還和以前一樣平靜
蘇遠不會遭受,自己不會淪爲玩物,爸爸還是會和以前一樣對她好,根本就不會發生什麼莫名的爆炸
刀疤男聽到她的話一驚,或許是被她臉上的決絕怔住了,一時之間竟也忘了反應。
亞汀也微微眯起了眼,看着不遠處倔強無比的女人,心裏好像有什麼情緒冒了出來。
“想死”
就在這個時候,一道冷漠又夾雜着些許起伏的聲音響起,趙清染下意識地看向聲音的來源。
只見紀惟言不知什麼時候出現了門口,淡漠的眉眼,修長的身軀,以及不帶一絲感情的眼眸,讓人聯想到黑夜中冷漠傲然的鷹。
看到他的出現,她不禁一怔。他不應該還在地下室麼沒有鑰匙他是怎麼出來的
紀惟言一步一步朝這邊走過來,腳下的皮鞋踩過地面上的碎片,聲音清晰地傳入趙清染的耳中,讓她有一種等待凌遲的錯覺。
“你別過來”
直到他就快要走到她身前,趙清染才驚覺過來了,她舉起手裏的槍,緊緊地盯着他,神經也緊張地繃起。
“呵。”
一聲輕笑從男人的嘴裏溢出,似乎有些空遠,紀惟言淡淡地掃過她持槍的手,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
“寧願死,也要離開”
他的語氣冷冷淡淡的,卻讓人莫名地畏懼。男人只是隨意地看了她一眼,一種恐慌和不安就向趙清染襲來,她握槍的手緊了緊,神情滿是警惕。
男人無視她的威脅,繼續往前走着,夜鷹一般的眼神讓她顫抖着出聲,“再過來我就開槍了。”
沒想到正是因爲她的這句話,讓紀惟言的眼眸更加深邃,他用一種特別難以理解的目光看着她,趙清染簡直忍受不了他的眼神,連忙移開了視線。
“這次應該有子彈。”
紀惟言的聲音有些漫不經心,他平淡無波的眸子掃過她的臉,神情依舊鎮定。
聽到他的話,趙清染腦海裏“譁”的一聲,也不知道有什麼一閃而過,她抿了抿脣,手也在輕微的顫抖。
“我說過,你根本就沒有心。”
男人在原地低笑一聲,隨後在所有人都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一把奪過了她手中的槍。
趙清染愣了愣,下一秒,男人的手就狠掐上了她的下巴。
他的眼裏是她從沒見過的情緒,比對陌生人還要冷漠,紀惟言用槍抵在她的心口處,緊緊的,彷彿下一刻冰冷的子彈就會穿透皮膚,直射心底。
“想死很容易,我現在就能成全你”
她閉上眼睛,睫毛輕顫,晶瑩的液體不停地在眼眶裏打轉。
在這一刻,她突然有了這樣的想法,就這樣死掉是不是也不錯呢,爸爸一個人應該會很寂寞的吧,正好可以去陪他
反正現在的生活一團糟,爸爸以後都不在了,她又該怎麼辦
看着面前女人泛紅的眼眶和掛着淚水的睫毛,紀惟言的表情變得無比的可怕,他似乎在壓抑着什麼,感受到她的決絕,他的眸子裏彷彿有什麼情緒在涌動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