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今用力閉了閉眼,冷靜下來之後,很多問題便清晰了起來。
那些難以名狀,溼漉漉的情緒也形同被水泡發了一般,慢慢膨脹起來。
她瞭解他的不輕易煽情,可一旦出口,必然是真實的,可如果她僅僅是因爲燕安語他嫁再也沒有迴旋餘地的次選,這場形同賭注般的感情,她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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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沒有戀愛腦的那套沒有值不值得,只有願不願意。
她的感情世界很現實,也很刻薄,只有她,只是她,一點沙子都不揉,她尚且還要考慮,何況他們之間橫亙着一個他裝了十幾年的白月光。
十幾年啊,一個人有多少個十幾年,喜歡到都成了習慣了吧。
她不相信他心裏一點殘渣都沒有了。
燕今擡了擡手,本欲推開他的手在幾番掙扎過後,又僵持着垂了下來,她輕輕咬着脣,意識到自己也可能被套進去了之後,心裏五味雜陳。
嘆氣,她沉銀了許久,妥協般地開了口,“一個月,你不要找我,我也不見你,若我們還能像今日這般緣分相遇,我會認真考慮。”
聞言,容煜猛地擡起頭,目光怔愕地看着她,“本王不……”
燕今一把捂住他的嘴,眉頭不悅凝起,“我不想聽,你要逼我,我現在就能從了你,可我不願意,這輩子都不會願意。”
容煜一言不發,沉默地看着她,隨之扣住自個嘴上的手,拉下來,緊緊握在手裏。
燕今下意識要掙扎,想了想,又覺得話都說到這份上,也沒必要矯情了,何況她也需要點真實感,便算了。
“好,你說的便算,都聽你的。”至少她沒有全然拒絕。
他嘴角噙笑,收攏她的手捂到嘴邊,燕今看着他的動作,面無表情,“不要得寸進尺。”
容煜愣了愣,只好無奈地將手挪開,但還是捏在手裏捨不得放開。
“啊滿,你記住,本王今日所言既說了,便是有了決定,翊王府只會有一個女主人,你應便是你的,你不應,也不會有別的女子來做。”
“話不要說的太滿。”燕今冷嗤一聲,口氣忍不住地酸溜溜,“我一個江湖遊醫,有什麼資格做翊王妃,便是你真心,架得住皇上的賜婚?我可聽說了,你的翊王妃人選皇上都備了好幾個了。”
聽了這話,容煜不但沒氣惱,深雋的眉眼竟還染上了幾分欣喜的神情,“原來你也不是完全不在乎。”
燕今沒好氣地將手用力抽了回來,可還沒抽走又被拉了回去,“別動。”
他將她往懷裏一拉,將她困在手臂一方小小的空間內,燕今敵不過他的力氣,睜圓了眼珠子,理不直氣也不壯的怒斥,“男女授受不親。”
容煜的下巴抵在她發頂上,悶悶一笑,很不要臉地回道,“還沒親呢,不過親了本王也負責。”
燕今噎住,說好的高冷寡欲的大焱戰神呢?
這恬不知恥的男人一定是假的鎮北將軍吧。
容煜收了笑,手上的力氣也大了許多,語氣漸漸正經,“啊滿,你只需記住,只要你在乎,本王不管是皇上還是誰,都會窮極一切讓他點頭,你只需守住本王交給你的心意,剩下的交給本王。”
他頓了頓,慎重補了一句,“今日是你,以後也是你,這不是情話是心裏話。”
燕今能感覺到他沉重的心跳,繃緊的肌理,像一座山,又像一張拉到極致的弓。
此去不是一月,便是一生。
他尖刀下的繞指柔,全藏在每一字一句的鄭重其事裏,沒有浮誇的甜言蜜語,也沒有情深意重的山盟海誓,就如他人一般,乾巴巴的甚至有些生硬,可莫名的,燕今覺得眼眶熱熱的。
容煜放了手,搭着她的肩頭,見她埋頭悶不吭聲,他也沒勉強,大手搭上她的腦袋,輕輕揉了揉,聲音輕而沉,“走吧,一月之期,本王相信,我們之間不會就這麼結束了。”
話是自己說出口的,這一刻,她卻如鯁在喉般的難受。
咬咬牙,她毅然扭頭,在決心沒有被瓦解到崩塌前,一鼓作氣拉開門,往外跑了出去。
容煜看着她毫無留戀離去的背影,忍不住苦澀一笑,“還真是絕情到多看一眼也不願。”
他幾乎立刻就後悔了,後悔不應該就這麼輕易放她走。
可能怎麼辦,他捨不得她皺眉,捨不得她不開心,更捨不得她爲難。
從沒想過自己有一天會深陷泥沼到這種地步,搓了把臉,他嚥下滿嘴的苦澀,打起精神,隨之也跟着出了門,往隔壁雅間走去。
容煜進來的時候,容烯還沒清醒,但臉色已經好了許多,梅以絮正捏着一枚銀針在發呆,見人進來,將針藏進了袖子。
她探頭往容煜身後看了兩眼,沒有瞧見別的人,挑眉問道,“殿下訓完了?那人呢?”
容煜看她一眼,道,“走了。”
“殿下認識她?”
“不認識。”
睜眼說瞎話!
梅以絮想想也就不多問了,“我回去了,天晚了師父會擔心。”
薛宜若扶着容烯,擡眸道謝,“有勞梅姑娘今日援手,還望梅……”
梅以絮擡手打住,“放心吧,我不多管閒事,今日只是來吃個飯,什麼也不知道。”
薛宜若笑了笑,知曉她的性子也不多說了,轉而看向容煜道,“殿下,外頭人多,只能麻煩你將二殿下帶出來了。”
容煜點頭。
兩位姑娘一前一後出了酒樓。
容煜怎麼來怎麼回,扛着容烯從窗戶無聲下落,窗口下,秋森帶了人早已等着,一接手容烯便將人塞進了馬車裏送往軒王府。
“翊王殿下,今日太晚了,我不便再去軒王府,能否麻煩你前去照顧一趟,明早上我會再去探望。”
容煜自然沒意見,可這熟稔的叮囑從薛宜若嘴裏說出怎麼聽都覺得怪怪的。
臨走前他想了想還是問出了口,“薛小姐想清楚了?”
薛宜若微頓了下便揚脣笑了,笑容中滿是深思熟慮的堅定,“蒲葦韌如絲,磐石無轉移。”
她沒有比這一刻更清醒自己想要什麼。
方才在得知容烯可能遭遇不測時,那股死灰般沉寂的心情彷彿天地都失了顏色,到現在一回味起來,心尖還有些微麻。
她想,這輩子就是他了,不可能再有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