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費盡心機借了皇后的手,豈能讓容烯就這麼輕易擺脫了?
“本宮一直以爲,二殿下是聰明人呢,有些話,應當不需要本宮挑的太清楚吧。”
月妃用絹帕輕掩了下鼻尖,眉眼溢笑,“想必是二殿下沒有明白皇后娘娘的深意,那本宮便打開天窗講明白些。”
“皇后娘娘是心疼殿下孤家寡人,身邊沒有可心的人枕被暖心,軒王妃薨逝已有幾年,便是殿下不爲自己着想,也該替福安郡主想想,這兩位是皇后娘娘精挑細選出來的,定是合襯殿下心意的,假以時日若讓這冷清的王府添丁旺子,開枝散葉,不僅是殿下,皇上那也必會對殿下有所鬆緩,殿下可還得感念皇后娘娘鳳恩呢。”
感念!
粗粗兩個婢女也敢講合襯,殿下再不濟也是天潢貴胄,輕踐到這種地步,簡直欺人太甚。
跪在地上的原伯用力握緊了拳頭,他在宮內大半輩子,做過宮門守衛,因爲身上帶了舊疾,上頭便將他調進了當時因爲被聖上無意寵幸懷上龍嗣的顏貴人宮內伺候。
他知道自個被人當了車前卒,但顏貴人溫慈良善,哪怕進殿伺候的皆是奚落不敬甚至心懷鬼胎的宮人,可她從無埋怨,善待任何人。
直至生下二殿下不久,她便死了。
他不是毫無所知,顏貴人當初的死有多蹊蹺,只是王爺已經夠苦了,有些事說出來只會雪上加霜。
能守着王爺成人,伺候終老已是萬幸。
後宮,向來都是個人吃人的地方,只要有一絲脫離出這些人掌控的枝節,她們便毫不留情地剪落。
容烯沉下眸子,在長久的一言不發之後,就在月妃以爲他已經妥協,心中不屑冷笑時,卻聽見他突兀地開了口,“母后盛恩,本王理當領賞謝恩,既月妃娘娘直言不諱,本王也不好藏掖欺瞞。”他撐着牀沿,徐徐站了起來,頎長的體魄即便還略顯孱弱,但挺拔的身姿卻沒有絲毫折低。
到底是男子,他高了月妃大半個腦袋,眼下一站,身上冷清似冰的氣質輻射開來,壓迫感十足地睨着月妃,“本王心有所屬,實不相瞞,正是薛府嫡小姐薛宜若。”
皇后不喜他,着月妃的目的前來顯而易見,薛府都未表態,她卻這般迫不及待威逼利佑,未免可笑。
他是不爭不搶,可一旦下定決心的事,也不會退縮。
與其讓她們捏着鼻子走,不如大方痛快地承認,“我會跟父皇稟明此事,若薛小姐無意軒王妃之位,本王不會勉強,倘若薛小姐願意下嫁,本王這軒王府今日不會有旁的女子,往後更不會有。”
月妃目色陰沉地看着他,“二殿下可想清楚了,薛小姐是皇后娘娘心尖玲瓏珍寶,今日你悖了皇后娘娘的好意,來日便是求着,也不會再予半分仁慈。”
容烯落了清眸,低低一笑,“仁慈?本王不爭不求了半輩子,有誰給過仁慈,既如此,本王自己爭取。”
“原伯。”
“老奴在。”
“本王身體不適,替本王好生恭送月妃娘娘。”
“是,王爺。”
月妃咬牙,怒極反笑,也不怕把話撕的更難看了,“二殿下謹記今日之言,想要娶薛小姐,也要看你有沒有那個福分。”
一個不受寵不受待見,人人可欺的皇子,還敢癡心妄想。
稟報皇上,好啊,她倒是瞧着,皇上怎麼將他這恬不知恥的臉面扯個乾淨。
月妃氣性大了,她千算萬算,獨獨沒算到容烯是咬人的狗不叫,今日準備本以爲不費吹灰之力,沒想到卻要敗喪而歸,她怎麼咽得下這口氣。
容烯聽過的奚落和嘲諷千千萬,早已麻木,對月妃的話激不起半分情緒,相比月妃有些失控的疾言厲色,他冷靜地笑了,“本王有沒有那個福分,本王說了不算,月妃娘娘說了也不算,也不會是皇后娘娘說了算,父皇和薛府還有薛姑娘說了才算,月妃娘娘覺得本王癡心妄想也好,癩蛤蟆吃天鵝肉也罷,有時間在軒王府同本王較真倒不如去父皇那兒勸上幾句管用百倍。”
“你!”月妃盛怒相視,口中失控的話差點就激出來了,身旁的柳嬤嬤適時上前輕扯了下她的衣角。
她頓了頓,理智瞬間回籠了不少。
她盯着眼前眉目清冷,言語坦然的男子,從沒發現這默默無聞的二皇子竟也有如此鋒利的一面,突的冷冷一笑。
她着什麼急,容烯越是一意孤行,皇后越不會讓他好過,她只需坐收漁翁之利罷了。
“那本宮便只有祝二殿下不要賠了夫人又折兵。”冷哼一聲,她甩袖轉身,身後一衆宮人跟着一同離開,本不算寬敞的臥房內因爲來也匆匆去也匆匆的一夥人,瞬間清暢了不少。
“這月妃娘娘未免也太欺負人了,帶着那麼多宮人也不知道留在院外避嫌,竟讓這些下人也進了王爺的臥房,不顧及王爺抱恙就算了,好歹咱們王爺還是個主子呢。”伺候在側的軒王府下人也是在人走完了才敢抱怨,他方才聽着瞧着,早就攢了一肚子火。
他算是看明白了,他們就是見不得他們家王爺和薛小姐喜結連理,那是嫉妒是眼紅。
皇后娘娘心疼薛小姐尚且說的過去,月妃算什麼,憑什麼一個后妃也敢來指摘他們主子,堂而皇之登堂入室。
宮內的,瞧着個個人五人六的,實際全是自私自利的黑心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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跪在地上的原伯撐了撐,沒能撐起身子,衝着那下人喊道,“啊甲,別杵着,快來扶老頭子一把。”
容烯見狀,沒等下人上前,慌忙過去,親自將人攙扶起來,“原伯,委屈你了。”
原伯扯脣笑了笑,“老奴有什麼委屈的,又沒有少塊肉。”
月妃沒有開口起身,他也不敢起,深怕被抓了由頭讓他們爲難王爺。
“王爺,您今日算是真正得罪了皇后娘娘和月妃娘娘,月妃娘娘尚且不足爲懼,可皇后那邊……”
容烯聲色清冷道,“有何可懼,若皇后真心爲宜若,來日方長,本王自會叫她看清本王對宜若之心絕非只是一張嘴,倘若她不成全我們的原因是別有目的,那本王也沒必要顧慮她的顧慮。”
原伯深以爲然,二殿下向來看的透,只是不願意說透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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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說着,門外傳來通稟,“王爺,翊王殿下來了。”
容烯聞言,一掃冷寒之氣,“快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