脈絡,在淘開了重重迷障之後,越發清晰。
爲什麼遠在千里之外的煉狂屍惡徒能和京中的流言配合的那般天衣無縫。
答案只有一個,這並不是一夥自發的惡徒,而是被京中某些高位者操控着的有組織有目的的傀儡。
而這位高位者,絕對和燕府脫不開關係,又或者,燕府人人有份。
用狂屍之災意圖陷他於不義不夠,竟那般大費周章對付一個無辜的女子,爲了什麼,就爲了逼他反抗,逼他揭竿,最好以謀逆的罪名永絕後患。
容煜深吸了口氣,想起那些枉死狂屍之毒下的無辜百姓,想起那個新婚之夜被棄在王府,連面都沒見過,卻幫着他運送糧種冒險的無辜女子如今生死未卜,他狠狠握緊了拳頭,青筋累累跳動。
正想着,底下突然傳來動靜。
房間的門被推開,一羣蓬頭垢面,衣衫破爛的乞丐和流浪漢相繼涌了進來。
進了之後,他們便將身後的房門給鎖了起來。
隨即摩拳擦掌地朝着牀邊靠過來。
熟悉的熏天惡臭,熟悉的骯髒尾瑣,燕安茹掙動着四肢上的鏈條,發出幾天來幾乎絕望般的嗚咽,“不要,不要過來,滾,滾啊。”
“我是燕府嫡三小姐,我的姨母是當今盛寵的儷妃娘娘……”
已經聽慣了這幾句話的男人們發出桀桀諷笑,“省點力氣吧側妃娘娘,王爺說了,是您欲求不滿,是您求着我們來伺候您的,這不,怕您覺得不夠,我們又多帶了幾個兄弟過來,放心,這幾個兄弟年輕力壯,保管伺候的您舒舒服服的。”
說罷,幾人爭先恐後地剝了衣裳迫不及待往牀上涌去。
一堆人頭圍滿了牀鋪,容煜將瓦楞蓋了回去,依舊擋不住泣血的尖銳哭喊幾乎穿破了天際,但他心底沒有一絲憐憫,只有無盡的冰冷。
起身,他沿着屋頂,飛速穿梭,落在容焰的臥房頂上時,裏頭傳出毫無遮掩的調笑嬌嗔聲,“王爺,皇后娘娘才冊封了姐姐爲側妃,您就這麼狠心,就不擔心燕府不肯嗎?”
“怕什麼,燕安茹既然死乞白賴地纏上本王,那是死是活都是本王慶王府的事,本王這輩子最恨被算計,誰要是敢騙本王,本王一定讓他生不如死。”
“王爺,妾身害怕,您不會以後也這麼對妾身吧?”
容焰低低一笑,捏了捏女子軟嫩的下巴,“你這麼乖這麼聽話,本王怎麼捨得。”
說着,便埋頭女子懷中。
女子嬌噥的笑聲癡癡響起,“王爺你討厭,您身上還有傷呢。”
“區區銀狼咬了一口,早好的差不多了,能讓你明日下不來牀都沒問題。”
說着,便將人抱了起來往裏間走去,一路打情罵俏,葷言浪語不堪入耳。
容煜面無表情,既然已經聽到了重點,便沒必要留着荼毒耳朵。
他腳下一點,轉眼便沒了身影。
銀狼咬的,也就是說,容焰身上的傷並不是那日在南蕪山被他所傷,也便證明了他所猜不假,當日引薛宜若前去,欲行不軌的人另有其人。
皇城之中,能調動禁軍護衛的男子,只有聖上以及親王郡王。
此人故意將玉佩掉落,便是想轉移視線,嫁禍容焰。
容焰是養在皇后膝下的皇子。
不怕得罪皇后,又有膽子嫁禍皇子的……
容煜負手在人來人往的長街走着,心思沸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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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不在京中,二哥不可能,容焰已排除,再除去早夭的五弟,和憨實的六弟韶王,剩下的只有七皇子容煌和八皇子容燦。
若要知道是誰,細查一下誰這兩日受了傷便一目瞭然,可到這口子上,容煜突然不想更近一步了。
兄弟鬩牆,儲位之爭,本與他無關,可想到還陷在深宮之中,恩情並重的母妃,他深吸了口氣,只覺疲累。
帶兵打仗尚且沒有這般累過。
“讓開,快讓開,別擋道。”
心思沉沉間,一輛疾馳的馬車從路道正中陡然飛馳而出,速度之快,將街道兩旁的攤位都甩翻了不少,來往的行人來不及躲避,被驚的四下飛逃,哀聲連叫,一名孩童追着一顆滾動的蹴鞠跑到了路中間,等發現馬車過來的時候,小小的身子目瞪口呆,嚇得僵住。
“寶兒!”孩子的母親淒厲嘶喊,眼看着馬車越來越近,卻絲毫沒有減緩速度的架勢。
電光火石間,容煜飛身而起,如風似影的速度,在孩童就要被揚高的馬蹄踏成爛泥之前,驚險掠向路旁。
孩子的母親連滾帶爬從容煜手中接過孩子,正忙要道謝,剛一擡頭,見到器宇不凡且熟悉的面容,眼珠子驚慌地瞪大,慌忙跪地,“翊王殿下。”
容煜扶了她一把,在她跪下之前,“孩子受了驚嚇,先帶孩子回去。”
“多謝殿下,多謝殿下。”
母子離去之後,容煜緩緩起身,望着馬車飛馳而去的方向,黑沉的眸內,冷光肆虐。
“這是燕府的馬車吧,竟然在大街上這般囂張。”
“可不,他們去的方向是穆太醫的首府吧,我聽聞燕家小公子近日舊疾復發,不管是宮內的太醫還是滿城的大夫能找的都找了,瞧着他們這般着急,不會是人快不行了吧?”
“嘖,想不到這等高門大戶也有治不好病的時候。”
幾個百姓見馬車遠去,唏噓了幾句之後也便散開了。
容煜聽了兩耳朵,獨獨記住了穆太醫的首府幾個字。
要查燕家人,這不是現成的機會嗎。
沒錯,他只是要去查燕家人而已,擇日不如撞日,就是現在。
他瞅準了馬車方向,悄無聲息地跟了上去。
穆柯丞閉關了兩日,才出來便收到了下人遞上來的燕府拜帖,已經擱了兩日,才打開都沒看完,門口下人倉皇來報,“院首,燕大人和燕夫人已經到了門口,燕家小少爺情況不樂觀。”
將拜帖一擱,穆柯丞道,“速去將人帶到客房,準備藥箱,將氣順湯立刻熬上。”
剛起身走了兩步,他想到什麼,頓了頓,“去將絮兒和岑言一併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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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