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廷內院就這麼點事,當初燕安語落水被容煜所救,容煜也因此險些丟了命,才有儷妃應承婚事一說。
當初可沒有燕今這個半道程咬金,長樂公主答應下來的新娘只是燕府大小姐,而燕安語便是當初的燕府大小姐。
雖然後來因爲燕今的出現走了一出陰錯陽差,但誰又知道,這麼些年,已經口頭定親的容煜和燕安語沒點什麼。
一個血氣方剛的少年英雄,一個溫柔似水的嬌俏閨秀,只不過礙於皇家顏面沒人敢亂嚼舌根罷了。
如今被皇后似是而非的點了開,便如同潘多拉魔盒被悄然開啓,誰都忍不住想往裏頭一探究竟。
心中有鬼的燕安語無聲抿緊了脣角,雖然在場的衆人並未看她也沒有誰對她指指點點,但她就是覺得彷彿內心深處的某一處私密被人剝開了外皮,難堪地敞露着。
她臉色難看地咬着脣,一旁不明所以的容爍見她神情怏怏,擔心道,“語兒怎麼了?臉色這般難看,可是身子不舒服?本王來時便應該請個太醫給你瞧瞧的。”
容爍的聲音不算大,但足夠周遭幾桌人聽清,不說便算了,這一說,燕安語只覺那些看過來的目光全都意味深長起來,她無地自容,又氣又惱這個毫無眼力勁兒的棒槌。
“妾身沒事,殿下無需擔心。”
容爍不放心,握住她略微冰冷的手,清俊的面容上滿是擔憂,“手這般冷,怎會……”
“殿下!”燕安語真恨不得拿帕子塞了他的嘴,“臣妾真的沒事。”
容爍因她突來的惱意愣了一愣,隨即好聲安撫道,“好,本王不問便是了。”
燕安語這一出鬧得難免讓人想入非非,反倒被質問的容煜,卻坦坦蕩蕩,磊落地大大方方。
他輕挑了嘴角,再掀眸時,目光深處難掩溫情,“母后所猜不假,兒臣中意之人確實在殿上。”
一片壓抑的譁然。
翊王不承認燕府新認的‘翊王妃’,卻承認自己的心上人便在殿上。
這說明什麼?
這大殿上的閨秀少說也有幾十,若說翊王殿下心儀女子便在其中,盛裝打扮的衆閨秀們紛紛擡頭望向大殿正中那丰神俊朗,英挺偉岸的男子,一汪春池徹底被攪亂,個個暗自竊喜,蠢蠢欲動起來。
皇后本意刁難試探,哪想到容煜會這麼幹脆地承認了,愣了一瞬之後露了個深笑,“哦?既如此,也不知是哪家的千金有這般好福氣,翊王不妨說一說,也好叫本宮和你父皇瞧瞧。”
“煜兒,你此話當真?”天昭帝的聲音裏難辨喜怒。
容煜知道這是他一貫不悅的前兆,但他並不打算退縮,“回父皇的話,兒臣所言屬實,在沒有確定把握將她明媒正娶之前,兒臣不想將她拉進困境,還請父皇寬恕。”
說出口容煜才知,內心從沒有比這刻更堅定過。
旁側的梅以絮一口嘎嘣了半個核桃酥,“某人若是不想被大卸八塊,就把咧到耳根的嘴角收一收。”
燕今挺了挺胸膛,清了口嗓子才低聲笑道,口氣頗爲得瑟,“我又不是閨秀,又不會盯到我身上,笑笑怎麼了?”
“嘖,如果你想讓所有人盯着你的話,也不是沒有辦法,我願意相助一臂之力。”
燕今訕訕,“梅姑娘好意心領了,我收斂便是。”
該說秀恩愛死的快,還是唯女子和小人難養也?
殿上僵持了瞬息,只聽皇后嗤聲一笑,“翊王莫不是爲了不想承認燕大小姐爲翊王妃便尋了個莫須有的意中人出來搪塞吧?”
“皇后娘娘,煜兒不是會將自己的婚姻大事拿來開玩笑之人。”一直沉凝不語的慧貴妃終於聽不下去,幫襯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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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意中人在殿上的是皇后,現下承認了又說容煜編造藉口的人還是皇后,好賴話全給她說完了,也不怪慧貴妃瞧着自個半子被這般欺辱,心生不悅。
“既承認,又不肯說出是誰家千金,如此敷衍,不是搪塞是什麼?”
“好了。”天昭帝冷喝一聲,皇后這才悻悻然閉了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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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煜兒,朕自是相信你的話,但你母后所言亦有道理,你現下不肯說不打緊,朕便給你一月時日,若你還不能坦然相告,那便將燕大小姐迎回翊王府,如此,也算對你養母長樂長公主一番告慰,如何?”
如何?
說到底,依然是不信罷了。
雖然是意料之中,但發生時,終究冷心。
不過既有一月可掙,已是賺到了。
“兒臣,謝父皇寬限。”
旁人興許不瞭解容煜,以爲他是不滿這位半路殺出來的燕府大小姐才找了意中人的由頭又不說是誰。
可燕安語瞭解他,就是因爲了解,在他滿眼溫柔說出那話的時候,她突然間便慌了,心口處彷彿有什麼東西被用力擊碎,發出清晰的轟塌聲,她拼命想抓住什麼,卻只有一地支離破碎。
那人在殿上,而且不是她,她清晰意識到的同時如同被五雷轟頂。
是誰,是梅以絮?還是薛宜若?
她胡亂想着,彷彿看向在場所有竊喜發笑的女子都有嫌疑。
“殿下,妾身想去後殿看看茹兒。”
“好,本王陪你去。”
“不用了,壽宴還未結束,殿下現下離開失妥,妾身稍後便回。”
她不願,容爍只好點頭,看着被婢女伺候着離開的纖細背影,容爍垂落目光,臉色凝重,不知道在想什麼。
而另一邊,事情到這裏,燕騫林本意是不滿的,但細細琢磨而來,皇上其實是幫了他的。
且不說容煜口中這意中人是真是假,便是真的,這一個月便是給他斬草除根用的。
至於浮玉,雖然不發一言,卻早有了自己的盤算。
一場壽宴在跌宕起伏又看似風平浪靜中結束,衆臣隨着家眷一道離去後,只有幾個皇子還留在殿上,穆柯丞從後殿急匆匆出來,正撞上意欲起身的天昭帝和皇后。
“皇上。”穆柯丞欲言又止,其實燕安茹的情況早已診斷好,只是方才大庭廣衆他到底還是有所保留,沒有馬上出來上稟,一直等到壽宴結束了才敢過來。
“如何了?”天昭帝蹙眉,“有話直說,不用支支吾吾。”
“啓稟皇上,慶王側妃她已有約莫一月身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