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叫禍不單行,燕今算是真正體會了。
她看了容煜一眼,陰陽怪氣地笑了一聲,“殿下不去看看嗎?韶王妃可是專程爲你來的,千里迢迢呢,一個養尊處優的大小姐,這一趟肯定吃了不少苦吧。”
容煜垂眸,眼底蘊着笑,颳了刮她酸溜溜的小臉,“我在女王那裏已經暴露了,不方便出面,秋森,你去吧。”
君非笑被他們擺了一道,現在對大焱人是草木皆兵,這種時候但凡誰撞上去都會惹一身腥。
燕安語這種時候來送的不是真情,是人頭。
秋森點頭,正要離去,燕今抿了抿脣,“等會兒。”
她看向容煜,“秋森也是大焱人,一開口便暴露,你讓他去只是多個人被抓進去。”
嘆了口氣,她認命地爬下牀,“我去吧。”
開了門,外頭翻天覆地的聲響更加明顯了,一列約莫十多人的南楚侍衛正和燕安語帶來的人打的如火如荼。
雙方人數差不多,武力值也是旗鼓相當,將客棧樓下大廳的桌凳基本毀的差不多。
燕今擡眸望去,一圈逡巡,很快便找到了躲在掌櫃櫃檯後頭的燕安語。
雙眼紅腫,明明瑟瑟發抖嚇得不清,卻沒有逃離的動作。
身上穿的綢裳因爲趕路襤褸髒污,妝發也沒了一貫的體面雅緻,跌落神壇的貴女,看上去少了幾分高不可攀,卻多了幾分接地氣的風塵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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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的出來,這一路,她折騰的夠嗆。
燕今眼觀鼻鼻觀心,莫名覺得心頭不大痛快。
這地方是虎嘯軍找的,極爲偏僻,南楚侍衛估計也是想走個過場沒想到真的撞上了大焱人,雖然她不清楚燕安語是怎麼找到這的,但畢竟還在南楚地盤,一旦動靜鬧大了,只會招更多人來,對他們來說沒有一點好處。
“打什麼,還讓不讓人休息了。”
她繞過迴廊,跛着腳從樓梯上下來。
大廳內客人早已跑的沒影,聽到聲響的兩方人馬擡頭望去,便瞧見一個滿臉滿頭紅斑,多的連原本面目都看不出來的男子正朝他們而來。
燕府的侍衛還沒反應過來,那邊南楚的已經有人驚叫着往後急退,“是邪花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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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語激起千層浪。
南楚的侍衛全都露出驚駭的目光,連連後退,看着燕今的神情如同瞧着什麼可怕的毒蛇猛獸。
可不就是毒蛇猛獸!
邪花毒在南楚其實並不少見,但通常一發現就會被立刻丟進隔離區西望地,任由自生自滅,只因這毒不僅無藥可治,而且傳染性極強,形同瘟疫,卻比瘟疫更可怕。
首先人的皮膚會開始起斑潰爛,接着四肢出現軟化,最後五臟六腑被親蝕,到死時已經是一層皮包骨。
目光落在燕今跛着的腳上,他們瞪大眼,白着臉,一個比一個跑的快,還有的被身後桌腳椅凳絆倒,顧不得狼狽飛速爬起來跑了出去。
好似慢一步,身後的致命毒就會沾上來似的。
“唉……跑什麼啊,我還什麼都沒說呢。”
留下來的燕府侍衛雖然不明所以,但恐懼是會傳染的,南楚人的落荒而逃讓他們也如臨大敵地瞪着燕今,一副你敢靠近,就不客氣的架勢。
燕今一臉無奈地聳聳肩,擡手往臉上擦了一把,立刻搓下了一手的紅,“只是些硃砂而已,有這麼可怕嗎?”
幾人面面相覷,一聽是大焱口音,全都鬆了口氣。
躲在後頭的燕安語瞧見脫離危險,這才攏了攏微亂的頭髮,撫平了揚亂的裙襬走出來。
“多謝小公子相助之恩,既然都是大焱人便是緣分,小女子是大焱戶部尚書嫡次女燕安語,敢問小公子如何稱呼?”
燕今看着她,冷冷嗤了聲,“謝就不必了,既是大家閨秀,就應該老實本分待在家中繡花女紅相夫教子什麼的,不要隨便跑出來給人惹麻煩,你當南楚都是大焱,誰都要敬着你嗎?”
都說上尚書之女了,怎麼不直接亮出韶王妃的身份,既要別人仰望她的高貴身份,又不想叫人知道已經嫁做人婦壞了名聲。
這就是燕安語,無論何時何地,魚和熊掌都想兼得。
燕安語眉頭微皺,對燕今莫名其妙的傲慢很是惱怒,卻還是維持形象,“小女不明白小公子何意,小女千里迢迢來南楚只是爲了尋人,並不想惹麻煩。”
“這便是你說的不想惹麻煩?”手指着碎在地上的食盒,以及掉落一地的食物,隱約還能看出,是幾疊精緻的糕點和昂貴菜品,這樣的偏僻小地肯定是做不出來的,那就只能從豐邑城最繁華街巷去尋。
燕今笑得諷刺,“吃不了苦就不要出門,既然出門了便要懂得收斂脾性,低調行事的道理,今日你運氣好碰上我,若不然在南楚的地盤上引起騷動,你以爲南楚女王會顧忌你一個小小的大焱戶部尚書之女嗎?”
燕安語輕咬脣畔,燕今的數落直白又不留餘地,在衆多下人面前,她面色漲紅,覺得委屈又十足惱羞成怒,“區區一個踐民膽敢數落本小姐,在南楚的地盤上,我是奈何不了,可你也是大焱人,膽敢以下犯上,你有幾顆腦袋?”
燕今微眯清眸,被逗笑了,“燕小姐現在是在威脅我嗎?”
“你是什麼身份,也配本小姐威脅?”
“我自然沒有韶王妃身份高貴,但想讓你悄無聲息死在南楚,也不是什麼難事。”
迎視上燕安語驚愕的目光,她笑得惡劣,“俗話說的好,光腳的還能怕穿鞋的,南楚女王不屑區區一個大焱尚書之女,還能不念着你皇家兒媳的身份嗎?擒了你要城要地,你覺得皇上會怎麼選?韶王殿下又會怎麼選?”
燕安語心頭咯噔,看向燕今的目光陡然間森冷了起來。
“不自量力,你現在能不能走出這客棧都是本王妃說了算。”燕安語眼泛戾色,再沒了半分溫婉,“既然你知曉了本王妃的身份,本王妃自然不可能讓你活着離開南楚。”
她來尋預止之事絕對不可讓外人知曉,眼前男子既然知曉了必定也是京城人士。
燕安語退後一步,眉目狠厲,“將他殺了。”
狠毒到絲毫不記得方才救了她的人便是眼前人。
燕今毫無懼色地笑了,諷刺也唏噓,她是故意刺激的,但燕安語的心思也是她意料之中。
看着狗腿子們面露兇光,紛紛亮出明晃晃的大刀,燕今扭頭衝着二樓嬌滴滴地喊了聲,“預止,她要殺我,我有些怕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