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是現在過去,也晚了。”
衆人一震,齊齊扭頭,山林深處,有鈴鐺清脆的響聲徐徐而來,掩映着一抹通紅的身影,似精似魅。
那聲音時輕時重,在黑氣漫天的林中,空靈的有些悚慄。
虎嘯軍將士立刻警惕戒備,秋森更是第一時間將燕今擋在了身後。
燕安語經不住嚇,顧不得狼狽,連滾帶爬往虎嘯軍身後躲。
燕今還未看清人影,但光聽聲音她已經知道是誰,這種時候,君非笑出現在這裏絕對不是偶然,加上她所說的話,燕今立刻就明白過來,深地之下養着的怪物是這個女人的傑作。
她擋開秋森的手,秋森有些忌憚地不肯退步,燕今拍了拍他的胳膊,神情從容,“放心,我可以應付。”
“小丫頭,沒想到這麼快就見面了,你可真是叫本尊操碎了心,好好的皇宮不肯留,非要跑到後山來尋死,何苦呢。”
燕今冷眸相對,想到水深火熱的容煜,果斷道,“開門見山吧,救人,帝心蠱還你。”
“嘖,看樣子,你對這小郎君當真情深意重呢,可怎麼辦呢,本尊說過,這輩子最恨的便是有情人終成眷屬,你越是在意,本尊越是不想就這麼成全了你,現在本尊不僅要拿回帝心蠱,還要你們的命!”
話音落地,君非笑嘴角一咧,及地的紅綢獵風揚起,似魑魅魍魎鋪開的翼影,猩紅似血,她籠在紅影下,笑聲如催命鈴,在山林中桀桀迴盪。
一個半老徐娘卻有着妖冶的面容,少女一般的聲音,她一身毒,逆容而生必定有違天道,這不是驚豔而是恐怖。
紅綢飛舞,轉眼便漫了天。
察覺不對勁,燕今疾呼,“大家小心。”
虎嘯軍已經揚起手中長劍蜂擁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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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漫天的紅綢無論怎麼劈斬都像是無窮無盡般,越來越多,纏住他們手中的劍,再到手,最後到身體,覆蓋再揚起原地便沒了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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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今心頭大震。
死門,一定有死門,君非笑的武功不強,但用毒和奇門之術可謂爐火純青,再這樣下去,他們全都會死在這山頭。
她目光漸沉,在漫天紅綢中飛快環顧,視線犀利如隼,驀地,她盯住一處交叉點,上空的紅浪越壓越下,越布越密,偏那交叉點沒有絲毫活動跡象。
“秋森,攻擊那裏。”
秋森反應極快,只是手中長劍才剛出鞘,一股濃香襲面而來,伴隨着沉啞的冷笑聲,“小丫頭真是聰明,可惜,來不及了!”
眼看着近在咫尺的秋森和她中間飛落紅綢,電光火石間,燕今反手掏出水晶盒朝秋森身上丟了過去,那即將覆蓋住秋森的紅綢猛地收住,裹住了水晶盒撤了回去,秋森趁機飛離了原地,驚險地喘息。
他面露驚怵,只覺胳膊刺痛無比,低頭一看,竟不知何時嚯開了一個大口子,正往外涌動着血液。
他眉頭緊蹙,隱約察覺了什麼,“這些玩意兒好像噬血。”
燕今震駭的目光定格上空,呼吸險些凝窒,“不是好像,他們就是吸血怪物。”
秋森微怔,順着視線看去,瞳孔一縮,瞬間蔓起了渾身的雞皮疙瘩。
所有的虎嘯軍將士全都被紅綢纏在半空,或脖子,或四肢,或身軀,佈滿大大小小的傷口,而那些紅綢浸着那些帶血的傷口,赤紅的顏色妖冶地似要活了般。
她錯了,君非笑那一身紅衣根本不是普通布衣,那才是最致命的毒物,它們浸血而生。
“啊,救命,救命啊……”
聽到叫聲,燕今猛然扭頭,只見燕安語一只腳踝被紅綢纏住往後急速拖去,伴着燕安語驚天動地的哭嚎眼看着便要鑽進密林,燕今臉色青白,反手拖住了那條懸天而下的紅綢。
秋森揚劍正要揮過來,又一道紅綢橫亙而出,將他擋住,他眼睜睜看着燕今的背影在眼前消失,心急如焚揚劍劈斬。
看似綿軟的紅綢,入了手卻如千斤重,燕今吃力咬牙,卻仍舊被一寸寸滑出手心。
耳邊充斥的全是燕安語的鬼哭狼嚎。
手中紅綢只剩小半截,而燕安語已經只留了半個身子,一只手岌岌可危地扒着樹幹,歇斯底里地哭喊,“救我,救我啊,我不想死,不想死……”
“小丫頭,放棄吧,今兒個,你和你那小郎君都會喪命於此,這些人全是你們的陪葬!”
君非笑的聲音忽遠忽近,只聞其聲卻不見其人,燕今冷眸一沉,看着纏着紗布的手腕上因爲用勁傷口崩裂溢出的血紅,她用力一咬牙根,一把將那紗布給扯了開。
血紅順着手臂蔓延,落在紅綢上,那本來即將脫離而去的紅綢突然感應了什麼,旋住了她的胳膊,周旁的紅綢也紛紛感應,齊齊向她涌來。
四周束縛散去,虎嘯軍將士和秋森筋疲力盡脫困,卻看那些紅綢齊齊往燕今覆去。
秋森惶急舉劍,眼前一片昏眩,人跌跪了下去。
他死死咬牙,因爲失血過多氣力殆盡,其他虎嘯軍將士情況比他還嚴重,個個癱軟在地。
“姑娘!”他顫聲,看着燕今被漫天紅綢覆蓋,向來冷靜的黑眸激出了憤極的紅。
他辜負了主子的信任,他罪該萬死。
秋森飲恨,已經做好了自戕的準備,可下一瞬,他卻傻眼了。
那些如藤曼將燕今團團圍困的怪物紅綢突然間像被抽了主心骨,軟塌塌地墜了地。
不僅是秋森,站在樹頂之上的君非笑因爲眼前一幕,面容陡然陰鷙下來,怎麼會……
她的毒血煉怎麼會失控,那是師父的獨門祕術,天下無人能破。
除非……
她腳下一滑,險些跌落。
她是鬼谷門的血脈,只有鬼谷門的血脈才能破了毒血煉。
難道她真的是師弟和那個女人的孽種!
這個認知讓她五內翻涌,師弟好不容易走出那個女人佈下的囚籠,她絕對不會再讓任何人將他拉回那泥潭之中。
這丫頭,留不得。
黑沉的眸驟然冷厲,君非笑捻起一枚造型詭異的哨子,聲音響起的瞬間,整個山林彷彿都震動了起來。
燕今還未醒過神,擡頭就見四面八方,不管是地面還是樹梢或者叢林間,黑黢黢的毒物以地毯式的數量密集地朝着他們鋪散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