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他欲言又止的剎了車,忙笑道,“快快裏邊請。”
見人盡數都進了帳篷,走在最後的燕安語壓着聲音輕喊了一聲,“林將軍。”
林奎頓了腳步扭頭一看,起初還有些狐疑,緊接着便是怪異,這女人瞧着有些眼熟,等他認出來人時,眼眸驟然一縮。
這不是燕府嫡次女燕安語麼,如今的韶王妃。
要說他怎麼認識的燕安語還是拜了與容煜交好的關係,當初兩人許了口頭婚約,都近了婚事,結果半道冒出了個真正的燕大小姐,偏就那麼巧,燕安語沒有嫁給容煜,卻在同天嫁給了儷妃之子。
要說是巧合,他這樣的莽夫都斷然不信。
以致於當初他遠在綿豐郡還收到了韶王府發來的喜帖,可他心中對這般薄情寡義的女子很是不屑,更替容煜不值,便將喜帖丟棄一旁,也沒有參加他們的婚禮。
如今在這偏塞地區碰上這個不該出現的人上人,林奎的震驚可想而知。
燕安語抿了抿脣,上前一步,飛快將一張早已寫好的字條塞給了林奎。
下意識的警惕讓林奎對陌生人突然的靠近條件反射地做了擊殺動作,便是察覺不對及時收了手勁,燕安語還是被他強悍的尾力掃在了地上。
他僵了僵,臉色一震,還沒上前拉扶一把,身嬌體軟的燕安語卻突然飛快爬了起來,彷彿不知道疼般,只隱忍地皺了皺眉,便直直往帳篷裏頭而去,擦身之際,迅速說了一句,“有勞林將軍。”
若不是迫於無奈,她斷然不想與這種眼中毫不掩飾不屑的莽夫求助。
她要回大焱,回韶王府,這種煎熬着備受痛苦的感覺,她一刻都忍受不了了。
林奎垂眸飛快掃了手中的字條,眉頭緊凝地擰巴成一團。
看着燕安語匆匆進來,手肘處和裙角都染了黑,燕今笑問,“韶王妃沒事吧?”
“我,我突然感覺有些不舒服,就不看舉鼎了,先回去了。”
“這樣啊,那便可惜了,秋森,你辛苦一趟,好生送王妃娘娘回去吧。”
秋森起身,“屬下護送王妃娘娘回去。”
生怕他們起疑,燕安語沒再推拒地點了點頭。
林奎收了她的字條,若他不想得罪韶王府,今夜便會派人在落腳處後門接應,好生送她快馬回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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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忍着躁動,腳步卻不自覺加快了些,她得快些回去準備。
燕今瞧她那模樣,得忍成多傻的智障才能當成什麼都不知道。
而後頭進來的林奎神情怪異,容煜心領神會道,“可是韶王妃給你遞了字條?”
林奎猛地擡頭,面色一瞬詫異過後便笑了,“原來全在殿下意料之中。”
容煜笑笑,“便按着字條上做吧,勞您尋幾個身手得力點的能將,先將她送回盛京。”
“送回去倒是不難,只是末將不知,這京中韶王府馬上又辦喜事,這韶王妃爲何這種時候會在此處?”
容煜和燕今對視一眼,皆不明所以,林奎見狀,也不免狐疑道,“你們莫非還不知京中發生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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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今道,“實不相瞞,我們剛從南楚回來,對京中變故一無所知,不知林將軍方才說,韶王府內又辦喜事是何意?”
林奎不是愚人,也知道有些話未必合適問出口,想了想只道,“聖上剛下的旨意,將燕府大小姐燕今,賜婚給了六皇子韶王爲平妃,聽聞還是六皇子親自請的賜婚聖旨,婚期定的很是倉促。”
燕府大小姐,那不就是冒名頂替的浮玉,她和容爍???
燕今有種被雷到的感覺,千算萬算居然沒算到,浮玉的吃相會這般難看,容煜還沒回翊王府呢,便迫不及待要轉投韶王府,容爍這等憨貨,八成被算計的底褲都沒了也還當了人家是無辜。
不對,浮玉這般迫不及待,難道不怕預止回去難以交代?
再者,以容爍對燕安語的戀愛腦,便是被算計了,也斷不可能親自去請旨一個讓燕安語委屈的平妃下來,只有一個可能,燕安語遠赴南楚尋預止的事包不住火了。
一個被帶了綠帽的男人,深情如容爍,照樣翻臉不認人。
還有最關鍵的一點,她低估了天昭帝的厚顏無恥,便是以爲預止死在了南楚,那浮玉也是他君無戲言定下的韶王妃,就算不必守着貞節牌坊,如何能在異子剛死不久便將她的指婚之人許給了自己的兒子。
這還是那個把皇家顏面看的比天高的天昭帝嗎?
燕今隱隱覺得其中蹊蹺,卻又說不上來,她沉默了半晌,問道,“林將軍,你可知,皇上有沒有將翊王殿下死訊之事昭告天下?”
林奎皺眉搖搖頭,“倒是有傳言殿下已經身故,但我一直不信,至於皇上的聖旨,並未下來。”
燕今鬆了口氣,沒有下來便是好事,若是已下,預止便是回了京,也不可能大白於天下地活着了。
此事燕今從未提過,容煜乍聽也是蹙了蹙眉頭。
燕今看着他,嘆了口氣,“我在來尋你之前,便是梅姑娘從皇上那得知你已身亡的消息,皇上準備以你暴斃的由頭昭告天下。”
“預止,我知你一直敬他忠他,可他用你之能赴南楚去尋他私心之物,不是與你履約,而是利用你,便是你拿了他想要的東西回去,他也不會成全我們。”
那等機關算盡,心狠手辣之人,怎麼可能甘心被一個異子牽着鼻子。
如果她所猜不假,等容煜拿了帝心蠱回去那日,便是天昭帝對她軟禁之時。
他在賭一把大的,若是容煜死在了南楚雖然少了一個能將有些遺憾,可這把雙刃劍不管成爲哪個皇子的,都是他的威脅,威脅解除,他可高枕無憂。
另一個可能若容煜沒有死拿着帝心蠱回來,他便不可能殺他,那麼能掣肘他的軟肋只有容煜拼盡所有也要換回的她。
容煜沉默不語,良久過後,才淡聲道,“你所說,我心知肚明。”
燕今愣住,“那你爲何……”
他擡頭看向她,“我等不了,更不願你囚困在皇城那危險之地,只有這一舉才有那萬分之一的希望,興許,我運氣好些,便是那萬分之一。”
燕今突然被哽住了脖子,有什麼苦到發濃的味道在口腔蔓延,她想到了自己被姬宸算計險些落難,才是他下定決心赴險的導火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