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9章 沒有以後了

發佈時間: 2025-02-28 07:04: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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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醫院首府。

燕今剛進了府門,擡頭便瞧見坐在大門正對長廊欄杆上的梅以絮。

這麼顯眼,便是等着她嘍。

她若有所思地轉了轉眼珠子,隨即走了過去,在她身旁反向坐着,“大晚上不睡覺,又等我?”

梅以絮的腦袋抵在廊柱上,沒有像以往一般接她的戲謔,燕今見她狀態不太對,剛要問,她卻先開口了,“岑言,這月十五他便要回東疏了。”

燕今頓了頓,在心裏飛快算了下日子,凝眉道,“不是應當還有兩月餘嗎?怎的提前了?”

天昭帝可沒有那麼仁慈。

“東疏老皇帝行將就木,東疏宮廷如今風雨飄搖,老皇帝遲遲不下遺詔,急書皇上想見他最後一面。”

“這意思,是想傳位給姬宸?”

難得啊,都這麼多年了,竟然還記得這個被關在大焱多年的兒子。

若是如此便說的通了,若東疏皇帝想傳位給姬宸,那聯姻而去的芷陽便成了現成的東疏皇后,這穩賺不賠的買賣,莫說這月十五,怕是明天昭帝也會同意。

“那你有何打算?”燕今看向她,“別說你師父,就是貴妃娘娘那只怕也是難的。”

“岑言……”梅以絮欲言又止地打斷她,垂着眼睫,指尖被掐地深紅,“我已經,已經委身於他……”

燕今眨了眨眼,彷彿彈簧被壓到了底,一時間甚至沒反應上來,待到那股衝擊力上來的時候,她唰一下站了起來,動作太猛,險些從欄杆上栽下去。

“你他孃的真是瘋了!”

不怪她忍不住爆了粗口,她都想剖開她的腦子看看,平日裏那般靈光,怎麼到了姬宸跟前,就全變成了稻草。

“什麼時候的事?”

她豁然頓住,“難道就是今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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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聞了他要走了,便忍不住方寸大亂了,燕今又氣又心疼,“你用這種方法便以爲能成功隨他離開了嗎?梅姐姐,你糊塗啊。”

梅以絮苦笑道,“我糊塗已經不是第一日了,你不是早就知道的嗎?”

燕今噎住,須臾,又恨鐵不成鋼地怒道,“若是一個心疼你珍惜你的男人,不會在什麼都沒法給你的時候,就解了你的衣裳。”

她深吸口氣試圖冷靜,可看梅以絮半點沒有後悔的模樣,又有種拳頭砸在棉花上的無力感。

淪陷成這樣,一個願打一個願挨,她耷拉下肩膀,嘆口氣認命道,“你這麼晚等着我,不會只是告訴我這些吧?說吧,想要我幫你什麼?”

梅以絮掀眸看向她,頭頂的燈籠逆光撒下,讓她的眉眼鍍了朦朧的光暈,有些不真切起來,“岑言,你是唯一瞭解我的人,你知我心意,東疏我一定要去,若是不能同他在一起,我的後半生索然如行屍,這樣的孤苦我活不了。”

活不了?她還不信這地球沒了誰還能不轉了,可顯然這話對眼前滿心滿眼都被那男人荼毒了的梅以絮來說,無用!

一段一開始就不對等的感情,長久下去必遭反噬,她現下已經不知幫她是對是錯。

燕今如鯁在喉,頓了半晌道,“你直說吧。”

“你說得對,義母和師父都不會同意我去東疏,所以,十五那日他們必定會想法子困住我,要躲開他們兩方只能找一個他們都無暇顧及我的對象。”

燕今的眉頭越凝越緊,梅以絮說到這裏,答案已經呼之欲出。

不等她反應,梅以絮已經起身,竟在她眼前跪了下去,燕今驚了一瞬,卻沒有擡手去攙,直言道,“你想讓我給皇上下藥?”

“我既有求於你,又怎會陷你於不義,岑言,我是愛着姬宸,但我也不會害你。”

燕今看着她,發現自己竟比想象中要冷靜許多,她甚至有些哭笑不得。

扯上帝王,便是風險之舉,可在此刻近乎瘋狂的梅以絮來說,大概誰都沒有姬宸重要。

燕今有些無力,“要我如何做?”

梅以絮抿着脣僵持了半瞬,才緩緩道,“前些日子,我在義母那無意瞧見了一副仕女圖,驚爲天人之餘才從宮人口中得知,那是曾盛名大焱的薛家小姐,薛華裳。”

燕今的手緊緊攥起。

“岑言,我知道你的胎記是假的,你完好的那半張臉和那仕女圖中的人相似了八九,我第一眼的時候,險些以爲是你着了女裝。”

“所以呢,你聽聞了薛小姐是皇上年輕時候的意難平,需要我以假亂真迷惑聖眼?”

“岑言,就只一次,便當梅姐姐欠了你行嗎?你要師父的祕藏,我便是偷也偷出來給你好不好?”

“你爲了姬宸,當真要做到如此境地,放棄一切了嗎?”

親情,友情,一樣不要。

她只覺心中鈍痛,她是真心將她當了朋友,當了姐妹,可到頭來還是被放棄的那個。

但凡她擡頭,對她說一個‘不’字,她幫她也會義無反顧,可她沉默了,沉默地默認了她的話,她要用親情和友情交換她心中至高無上的愛情。

燕今被暴擊了,但臉上的神情反倒越發冷靜了,只是眼中的光芒也暗淡了,“本月十五,我會以真容出現銀梅園,我既叫你一聲梅姐姐,你開口我便會幫你,但是以後我都不會叫了。”

她淡淡笑了笑,“希望你不要後悔今日決定,總歸,相識一場,我還是祝你得償所願,半生順遂,去了東疏之後,沒人同你談天說地,沒人能幫你左右,愛他的同時也記得分一點出來愛自己。”

“岑……”

燕今走下臺階,沒再聽她後面的話。

身後的梅以絮無言地癱坐,手指掐進掌心,嵌地皮肉沁血,許久她從牙縫裏輕而又輕地擠出聲來,“對不起。”

像對已經離開的人說,又像在自欺欺人地安慰自己的愧疚。

燕今剛要擡手去推房門,手到半空又頓住了,她靜站了一會,突然就朝着身旁倒了過去,準確無誤的撲進了熟悉的寬闊胸膛。

“敏銳度是越發高了。”容煜輕笑一聲。

燕今卻不想同他打趣,抱着他的腰,聞着他身上淡淡的酒味,悶悶哼唧,“你喝酒了?”

“恩,小酌了兩杯。”他低頭看她,見她情緒不大,輕輕揉了揉發頂,“心情不好?上屋頂坐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