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格通身犯冷,有種被按進水裏憋到快要斷氣的窒息感。
“受傷了嗎?”薛子印拉過她的胳膊,急着要查看。
朱格一動不動,眼神像是沒有焦距一樣盯着地上一點。
還沒開始就夭折的感情,她其實應該慶幸,還沒開始就認清了渣男本質,總好過開始了損失慘重。
可爲什麼心窩口像被人磨着刀子一般,疼的喘不上氣。
“鬆開。”她面無表情地轉過頭,冷眼看着他,“你說的對,是該保持距離。”
她冷笑,“免得哪一天莫名其妙死在你的那些女人手中。”
說罷,見他凝眉發怔,她二話不說將自己的手抽了出來。
薛子印突覺手心空蕩蕩,眼神一暗,正要開口。
“朱姑娘……”
二樓處聽到動靜出來的容燁一眼便看見了心心念唸的人,他面露喜色,快步而下,“我還以爲你不來了,見到你真是太好了。”
他難掩激動,回宮的這幾日,也見了不少母后安排的大家閨秀,可每一個都索然無味的好似白開水,若是娶了這些女人,他難以想象下輩子有多寡淡和苦悶。
明明以往他也無所謂,覺得心中人不在了,娶了誰都是一樣的,可他不該遇見朱格,既是遇見了,他便不想將就了。
許是雅兒在天有靈,在他最是苦悶之際,將朱格送到他身邊,代替她陪伴他後半生。
所以第一眼,他才會覺得兩人有些相似。
這些日子越是接觸那些索然無味的女人,越是想起朱格治癒般的笑容和與衆不同。
他日日來鼎盛酒樓等,本來已經心灰意冷,沒想到皇天不負有心人,終是給他等到了。
容燁一心以爲是朱格相通了來找他的,他心念涌動,情愫難抑地握住了她的手,“我就知道,你不會無動於衷的。”
朱格本下意識要抽手的,可餘光裏察覺到身旁的薛子印黑的山雨欲來的臉色,她突然有種報復性的快感,溫溫切切地笑起來,嬌俏的模樣,彷彿蜜糖般從眼中甜進心裏,讓人難以抗拒。
容燁心潮澎湃,滿眼的柔意,“你想通了是嗎?只要你點頭,我便回去上稟,你放心,只要你我心意相通,我一定不會委屈了你,此後後府只允諾你一人,若我負你,便讓天打雷……”
“賈奎!”
薛子印陡然大喝,暴躁的口氣就差直接把屋頂掀了。
站在門口的賈奎饒是再大神經,也察覺到此刻修羅場的氣氛,他磨了磨腳跟,心慌慌地走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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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將軍。”
“讓你買個東西買這麼久,回玄機營!”
賈奎餓了一天,正抓心撓肺着,本想飽餐一頓,得,現在只能回去營地啃饅頭了。
而後知後覺的江聽竹完全還在狀況之外,見薛子印快步離去,背影透出的冷氣都能將人凍成冰柱子了。
隱約的,她感覺自己好像闖了禍。
不安地問賈奎,“方才那位是個姑娘啊?”
賈奎被這蠢娘們氣地無力,“你說你平日裏也挺聰明的一姑娘,你自己也是扮的男裝,人姑娘就不能扮男裝了?說沒說你衝上去做什麼?打我還打不過癮是哇?”
“我,我那是以爲她是賊人,想襲擊少將軍,才……”
江聽竹聽了也是後悔莫及,都怪自己一時衝動,立功心切。
“才什麼才,少將軍那一身本事,便是十個八個男人都不費吹灰之力,一個娘們能耐他如何?人那是故意讓着的看不出來嗎?現在好了,咱們的大餐泡湯了就算了,你現在是將他的心頭肉險些給傷了,還讓人生了誤會,這不是沒事找事?明日咱們一個營都等着加練一百場。”
加練倒是不怕,可讓人誤會了,她就真的罪過了。
江聽竹鎖着眉頭,心思沉沉。
而此刻酒樓大廳內的朱格瞧着薛子印氣沖沖走了,心中也是說不出的五味雜陳。
“朱姑娘?”容燁還沉浸在喜悅中,“明日我們還約在此處好不……”
“唉。”朱格慌忙阻止他說下去,這是要玩脫了的節奏。
方才腦熱利用了他,現在冷靜下來她便意識到行爲可恥,薛子印渣是他渣,她若做了和他一樣的事,不跟他一個德行了?容燁是無辜的,他不應該將人牽扯進來。
情緒來的快也去的,她抿了抿脣,面露歉意卻也不打算拖泥帶水,“我不會妄自菲薄,也不是覺得自己配不上你,更不是有苦衷怕你爲難,而是我真的不喜歡你,所以我不能答應你。”
容燁就着帶笑的面孔,僵窒了。
朱格將手抽了出來,“以後別來這裏等我了,雖然我也攔不住你想做什麼,但我不會給你迴應的,還有,謝謝你之前仗義相助,但你身邊人的手指我也治好了,我們之間也算兩清了,以後還是少往來吧。”
“是因爲薛子印嗎?”面上的笑徹底皸裂,容燁垂落眼眸,擋住了裏頭陰鷙的冷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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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朱格坦然道,“他朝三暮四是他的事,但我喜歡他不喜歡你也是事實,至於怎麼解決也是我的問題,我不會因爲被傷害就自暴自棄去傷害你,這麼說,你應該聽得懂吧?”
朱格有些不確定,畢竟容燁的臉色實在說不上好。
可不喜歡就是不喜歡,感情之事一旦拖泥帶水,便後患無窮,尤其眼前人還是不能輕易招惹的。
“你上次分明說過,對他無意。”
他的偏執讓朱格不悅地皺了皺眉頭,但仍然耐心道,“上次是真的無意,這次是真的有意,也許上次也是有意的,只是我自己沒有察覺,我對感情之事愚鈍,一旦想清楚了,就不會自欺欺人,如果讓你誤會了什麼,我道歉。”
“所以,就算給他做妾做婢,你也不願做我的王妃?”
“不願。”
容燁呵的一聲笑了,似嘲似冷,當真是一點餘地都不留的果決。
可他一開始不就是看上了她這份率直不做作,如今卻諷刺的叫他難以忍受。
“你當真不知好歹,我家主子什麼身份,如此紆尊降貴許你後府一人,竟然不領情。”下人氣不過,怒氣衝衝喝斥起來。
“我便是領情了也不是真心,你主子要嗎?”朱格無語,“我言盡於此,就此別過。”
出了門,挺直的背瞬間耷拉了下去,她單手捂住眼睛,心頭澀的難受。
哽着聲音唾棄,“薛子印,老孃連王妃都不做了,你個渣男卻在朝秦暮楚!”
難受,想哭,可是哭了也太丟人了。
她吸着鼻子仰起頭,卻在迎頭那一刻撞進了熟悉的懷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