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了,終於醒了。”耳邊是容姨喜極而泣的聲音,像從很遠的地方傳來。
“朱格。”薛子印在牀沿坐下,握着她的手,眼底眉梢全是擔憂,“你師父興許沒有死,沒有人見過她的屍首,只是傳聞而已,你別擔心,我已經派人去尋,一定能將人找回來。”
“找回來了呢?”朱格也不是全然懵懂,她扭頭看着薛子印,越是平靜,越是沉痛,“師父的名是被那個韶王妃頂替了吧?”
薛子印既然認得師父,那麼她所猜便沒有錯。
不會那麼巧合,有兩個同名同姓的人,而且薛子印那般篤定,她要找的人不是韶王妃。
師父爲什麼會失蹤,又爲什麼會被人頂替。
這其中關係雖然細思恐極,但也不是想不出來。
“此事一時半會很難解釋清楚,但你是對的,你師父是好人,如今這個燕大小姐極可能是冒充的。”
“是她害了師父對不對?”
薛子印沉銀道,“也不盡是,你師父失蹤的時候,她還未出現。”
他思來想去,知道她不會罷休,索性全都告訴了她,“我不清楚你和你師父如何結識,她被燕府認回大小姐之名後,便被皇上許給了翊王容煜爲王妃,中間出了一些波折,新婚當夜,翊王殿下出徵北境處理要事。
你師父在京中之時被人陷害無故從宮中失蹤,之後京中便起了謠言,道你師父因翊王關係,被北境惡徒擒爲人質,後被惡徒殺害,但這些都只是謠言,並未有人親眼見識過,翊王殿下親自在北境尋遍也從未尋見過你師父的屍首,所以她極可能還活着,只是一直未回京。”
師父是多麼獨立自主的人,怎麼可能任由自己的婚姻成爲統治者擺佈的籌碼。
她拉着薛子印的手緩緩坐直了起來,薛子印興許只是安慰她,在他心中只怕也斷定了師父早已死了,可她瞭解師父,不會讓自己輕易送命,若是未見屍首,極有可能還活着,以她天高海闊的性子活着,並讓所有人都以爲她死了,可能現下她已經換了另一個不起眼的身份重新開始了。
想到這,她像是突然間被注入了元氣,精神抖擻了起來,看着桌上放着的小米粥,她舔了舔舌頭,可憐兮兮地看向薛子印,“我餓了。”
薛子印楞了一瞬,猛然驚醒,“我給你拿粥。”
朱格昨晚在他懷中悲極昏過去的時候,他一度絕望以爲她會萬念俱灰,如今看她這麼快恢復了精氣神,他比她還激動,“來,你身子還未恢復,我來餵你。”
本就沒多大事,現在想通了更加精神十足,可看到薛子印滿心滿意要伺候她並且小心翼翼的模樣,她樂的享受。
可能敵人打到跟前都不會見他這般緊張吧。
這男人,咋會這麼可愛呢。
一旁的容姨看了兩眼,笑了笑,悄然退了出去。
“子印,你跟我說一下你家中的情況吧?”
薛子印掂了掂勺子,笑着扯了扯脣角,“我祖父是帝師,朝中地位頗重,父親是鎮國統帥,母親是一品誥命,家中還有一弟二妹,最小的妹妹是府中姨娘所出,弟弟你見過,妹妹前不久嫁入了二皇子軒王府,改日我再領你見見人。”
吹了吹,將手中一勺粥喂進她嘴裏,他面色微沉道,“我薛府在先帝開國之時便與皇家淵源,當今皇上生性多疑,薛府如今鐘鳴鼎食,三代人震懾朝堂,早已受皇上忌憚。
伴君如伴虎,祖父和父親皆有退居之意,興許很快便謝幕了,屆時,我興許便給不了你煊赫富貴的門庭了。”
這般高不可攀的門庭,卻絲毫沒有被權力和富貴衝昏了頭腦,還能在最鼎盛時期理智分析利弊,選擇激流勇退,這不是傻,而是最高級的智慧。
難怪薛府能培養出像薛子印還有幾面之緣的薛子卻那般立德立信的好男兒。
這樣的男人,以後只屬於她,她想想便覺得驕傲無比。
朱格握住他拿勺子的手,將粥接過來放在牀邊的茶凳上,隨後將五指扣進他手裏,與他十指相扣,“你給我的,已經比煊赫富貴的門庭更珍貴,薛子印,你娶我吧,我要當你媳婦,給你生一堆娃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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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子印心中震動,久久難平地看着她,轉念細品了她的話,又哭笑不得道,“一個姑娘家這般不害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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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不是那些扭扭捏捏惺惺作態的大家閨秀,大家都是成年人了,說話要簡單明瞭點不好?猜來猜去不累嘛。”她仰着酒窩,半是威脅半是撒嬌,“那你是要不要嘛?”
“要,當然要,打死我都要。”
“那抱抱。”
他笑着伸手,將人攬進懷來,“真的沒事了嗎?”
“有事。”她輕輕嘆氣,用力抱緊他,汲取他身上安定的味道,“難過肯定還是難過,可我瞭解師父,更相信她,以她的聰明,不會輕易死的,我會找到她,我一定會的。”
他扣着她的發,心中動容,一個從來不會放棄希望的姑娘,對所有人所有事都不輕易妥協,她就是她,最真實的她。
他輕輕順着她的發,心中暖意蔓延。
朱格推了推她,揚起小臉又一本正經問道,“我師父現在的容貌你當時見過嗎?”
薛子印搖搖頭,“我是沒見過,不過我妹妹對她讚不絕口,生的傾國傾城不說,當初便是她不僅憑一己之力在太后謝佛宴上大放光彩,更是三寸不爛之舌讓京中官太和小姐們自掏腰包爲邊境將士捐獻糧餉。
由此見,她不僅有顆七竅玲瓏心,還有悲天憫人的家國情懷。”
朱格與有榮焉地笑了。
像是師父的做派,師父以往便常說,行醫者,不求歌功頌德,但求問心無愧。
她的生命裏,患者永遠是第一位,可那些愚昧的患者家屬卻將那麼良心敬業的一個好醫生給殺了。
這不單單是華國的損失,還是那些求醫無門的患者損失。
“你妹妹很有眼光呀,改天我一定見見她。”
“人都說醜媳婦見公婆,你這是先見姑子?”
朱格彎着眉眼推了他一把,把薛子印樂的不行。
“少將軍。”
兩人正膩歪的難捨難分,門外突然傳來煞風景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