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着這話時,嘴角輕訕的笑意透着難言的諷刺和放浪形骸,可眼底的冷意卻像風暴肆虐前的陰霾,隨時要將她吞噬一般。
他像個被敗壞了興致的嫖客,冷哼着甩開她,起身從她身邊毫無留戀地走過。
“將軍。”
腳步在門口停住,他心思隱有波動,似在期待什麼。
“晚上,你當真會來嗎?”
歐陽徹險些要被氣笑了,身側的手狠狠攥緊,梅以絮卻像是火上澆油仍顯不夠,再度確認道,“將軍一言九鼎,是小女問錯了,晚上小女會等着將軍。”
她頓了頓,補上一句,“洗乾淨。”
不管歐陽徹怎麼想她都沒有關係,只要有一絲機會和他攀扯上關係,她都會不遺餘力,而像他這樣的男人自然不會薄待了自己的女人。
啊宸沒有時間了,她必須得對自己下狠手。
身後“啪……”一聲巨響,梅以絮抖了一下卻沒有回頭。
廳內安靜了,她垂眸望着自己手中已經被捏碎的糕點,眼圈有些紅,可還是生生被逼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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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人會懂的,從大焱到東疏,她已經什麼都不剩,只有啊宸,他是她的信仰,爲了這個信仰,一具軀體算的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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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
啊巧一直守在門外不遠,見歐陽徹出來,她才匆忙跑進廳內,將人攙扶起來。
“姑娘,將軍性子便是這樣,一向冷傲又不懂憐香惜玉,你不要將今日之事放在心上。”
多好的丫頭,明明她才是犯踐的那人,卻爲了讓她好受些,連自家主子都能說上兩句。
“啊巧,不要對人這麼好,就連我也一樣。”
因爲我也不知道,有一天會不會連你也利用了。
啊巧眨着眼珠子,似懂非懂地笑了笑,“奴婢現下是姑娘的人,對自己主子好不是理所當然的嘛!”
梅以絮默了默,轉道,“回去吧,你手巧,重新幫我梳個妝。”
“可是將軍晚上要來?”
“嗯。”
歐陽徹的輕踐她尚且還能擡起頭來,可面對啊巧毫無心機的開心,她盡然有些不自在,“你不覺得我同那些小姐一樣嗎?”
“怎麼會,那些人都是自己送上門來,但是姑娘不同,你是將軍接進府的女子,你若願意,那是你情我願,那些女子頂多算是狗皮膏藥。”
梅以絮彎眉笑了,真心的。
……
傍晚時分,已經‘洗乾淨’的梅以絮沒有等到人來,面無表情地看着啊巧將菜擺上桌。
兩人等到夜幕漸漸沉了,啊巧看了眼坐的身板挺直的女子,輕聲道,“姑娘,將軍應當是公務繁忙。”
梅以絮沒有搭話,看着桌上已經沒了熱氣的佳餚道,“啊巧,將菜拿去熱一熱吧。”
“好。”
啊巧剛要上前,她又道,“算了,這個點將軍來了也不會吃了,直接撤了吧,將酒留下就行。”
啊巧點頭,才剛收拾上,院子外陡然傳來紛雜的聲響。
“快叫府醫。”
梅以絮愣了愣,旋即立刻起身往門口而去,正巧看到林驍揹着渾身是血的歐陽徹疾奔書房。
寢殿離書房不遠,林驍疾奔進來時,打眼便看到了站在門口的她,森肅的面容擦眼而過並未逗留。
書房內燈火通明,侍從進進出出,端着一盆盆浸了血的水出來。
那場景,讓梅以絮如鯁在喉。
“姑娘。”
她驚了一下,才發現自己腳下生根了般,竟恍了半天神。
“姑娘,將軍好像受了重傷,這可如何是好。”
梅以絮深吸了口氣,轉身進屋,從屏風上抄了衣服披上便疾步而去。
啊巧見此,驚道,“姑娘,您這是要去哪兒?”
梅以絮腳下不停,朝着書房越走越快,剛踏入門口險些和出來的侍從撞上。
那紅到腥甜的氣味從眼前擦過,讓她目光微緊。
“你來做什麼,現在可不是邀寵的時候。”
林驍見是她,臉色立刻冷了幾個度。
他今日才知,這大焱娘們竟然是那剛回宮的二皇子女人,若不是因爲他,將軍今日也不會分心中了刺客的埋伏。
二皇子當真是好本事,旁的不行,在大焱八年有餘,籠絡女人的本事卻是一絕,先是大焱公主,再來一個美人計使的爐火純青的梅以絮。
今日將軍受了重傷,明日只怕二皇子便知道自己安插的人成功了。
他居然還勸過將軍收了這居心叵測的女人,現在想起來他都想幾個嘴巴打死自己。
“出去。”
梅以絮抿着脣,目光在掃過林驍黑到發臭的臉色後落在桌上,那裏有一份府醫寫的解毒藥方。
歐陽徹中毒了!
“喂,你是聽不懂人話嗎?”
梅以絮沒有理會他,更沒有如他所願地離開,而是擡步直奔軟榻。
“你這個女人,是想本將動……”
“胸口左側肋下,應當沒傷到臟腑。”
林驍下意識剎住了話頭。
梅以絮看了眼府醫,凝眉道,“血色深紅帶微黑,匕首上當是有毒,但中毒還不算深,當務之急,除了止血還要解毒。”
府醫擦了擦汗,對梅以絮的診斷刮目相看,“姑娘所言極是,只是事發突然,老夫還未診出將軍中了何毒。”
“勞煩借您銀針一用。”
府醫當即退出位置讓給她。
梅以絮熟練抽針下針,手法嫺熟又精準。
一刻鐘後,傷口處已經不再滲血,她將下人拿上來的止血藥粉小心撒在傷口上,眉眼未擡道,“府醫的藥方沒問題,馬上去熬藥來。”
林驍愣了半天才反應過來她是在跟自己說話,心中縱有再多氣惱,看到牀上面色已有好轉的將軍,他只能咬牙忍了。
“姑娘當真好醫術,這麼短時辰便將將軍這麼重的傷口止住了血。”
“這傷看着可怕,其實沒傷到要害,只是利器上帶毒,讓將軍昏厥,只是一般毒性,服過解毒湯應當無事。”
見識了梅以絮的本事,再聽了這話,府醫也算鬆了口氣。
“依娘。”
梅以絮怔了一下,低頭一看,才發現歐陽徹根本沒醒,只是蹙着深刻的眉頭,緊緊攥着她的手。
“不要走,依娘……依娘……”
人是沒醒,但勁兒大的跟牛一樣,直接從拉手變成強行抱入懷中。
流了這麼多血竟還有這麼大力氣,這男人到底是什麼做的。
梅以絮蹙眉掙扎,越掙越緊,她認命地嘆了口氣,也不折騰了。
府醫看在眼裏,忍着笑道,“咳,將軍這會兒正需要人照看,就勞煩姑娘了,老夫去看看藥煎的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