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5章 幕後之人

發佈時間: 2025-02-28 07:20: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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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吸聲一聲重過一聲,燕今好似沒聽見般緩緩起了身,她拍了拍裙襬,淡淡道,“既然皇上不肯說,那我也不必浪費時間,這帝位不出所料會落在容煌手中,而你那位寵愛無比的靈妃,只怕這會兒正與你乖順的好兒子舉杯慶賀呢。”

“你,你……”天昭帝扣着被褥,撐死掙扎也無法起身,眼看着燕今就要走出去,“朕死了,你以爲翊王府和薛府還能苟活嗎?”

燕今在寢殿門口停了停腳步,“這便不用皇上擔心了,你自以爲是了一輩子,到死都沒想明白,爲何我娘不喜歡你吧,哦不,大概是這後宮之中,也沒有一個女人喜歡過你,若說有,也便只有那一個真心被你棄若敝履,半世遭你嫌棄的皇后娘娘,可惜……”

她微微側目,語帶諷刺,“你親手撕碎了。”

說完,也不管身後多大動靜,她置若罔聞地走了出去,御乾殿外是少有的冷清,禁軍都沒有,只有白安孤身一人,執着拂塵,躬身候着,兩人在裏頭的對話他一字不差地聽了,他比天昭帝心鏡,事到如今,也沒有棄了離去,倒也是少有的忠心。

燕今看了他一眼,沒說什麼地擦身而過,倒是他開口喊住了人。

“翊王妃。”

燕今回頭,看他。

“你的疑惑,老奴興許能答的上。”

燕今眨眨眼,“條件呢?”

“老奴興奉老家有一老母親,離家時生過齟齬,已多年未聯絡,老奴殉了陛下之後,還望照拂一二。”

燕今想了想,點頭道,“好。”

得到答覆,白安像是卸了最後的重擔,道,“薛小姐性子爽利果敢,雖不喜陛下卻礙着薛府和皇家關係從未點破,只是後來爲了太后求藥去過一趟鬼谷門回來之後,便主動同太后和皇上說明已有心中之人,並坦言生不入皇家,死不入皇陵,之後沒多久便有了離家墜崖的事。”

“你的意思,我的生父同鬼谷門有關?”

白安沒再多說地垂頭,“老奴知道的便是這些,翊王妃冰雪聰明,想必找出答案已是不難。”

燕今沒再強求,“我知道了,多謝。”

天色漸暗,正殿內的動靜大起來,燕今隔着半敞的窗櫺,能聽見外頭雜沓的腳步聲,宮人和太醫正忙着進出天昭帝的寢宮。

她起身關上窗櫺,吹熄了燈上牀歇息。

第二日起身,哪怕天昭帝時日不多,宮人卻絲毫沒有怠慢地準點給她送了飯食過來。

她坐下來,仔細將飯菜都吃完。

下午時分,宮人才送完飯出門,燕今的筷子才提了起來,偏殿來了一位不算面生的嬤嬤。

燕今擡頭看了一眼,又垂了下去,夾着跟前的菜放在碗前,細嚼慢嚥起來。

“翊王妃倒是沉得住氣,想來你都知曉了。”

嚥下嘴裏的飯菜,她輕輕勾了勾脣角,“沉得住氣的不是我,是母妃。”

她放下筷子,擡起頭來,“許久不見,別來無恙,湯嬤嬤。”

湯嬤嬤慣常一笑,慈藹不減從前,“您請吧,娘娘等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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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今點點頭,“還請嬤嬤在外稍等一下,我收拾一下。”

湯嬤嬤看了她一眼,心知她也逃不出去,沒說什麼的走了出去。

桌前,一雙手死死攥着桌布,即便強迫自己在心中否定了一千一萬次,可事實就如猝不及防的暗箭,從不會知會你,便將你穿了心。

一刻鐘後,燕今同湯嬤嬤一道去了雲錦宮。

一如既往的簡素,雅淡。

慧貴妃坐在椅子上,正慢條斯理地斟着茶水,一如在涼亭內初見的第一面,驚鴻如斯,歸真歸樸,讓人多生一分惡念都好像褻瀆了一般。

“來了,坐吧。”

慧貴妃笑容淺淡地招呼了一聲,將一杯斟好的茶水移到她跟前,“嚐嚐,看母妃的手藝有沒有退步。”

燕今瞧着眼前的茶水,笑容淡且冷,“初見那日,母妃也是這麼一盞茶水,悄無聲息浸了妹藥吧。”

所以她從未碰過儷妃的吃食茶水,甚至連香料都格外注意了,她百思不得其解自己如何中了妹毒,偏是這麼一盞最不會蠱惑人心的茶水,讓她從未想過,眼前之人便是從始至終,欲置她死地之人。

慧貴妃半點都沒有驚訝,從善如流地端起自己跟前的茶水,就着嫋嫋煙氣,輕啜了一口,不急不徐放下茶盞,她語氣溫軟,一如既往,“今兒,母妃其實很喜歡你,你性子果敢,敢愛敢恨,這些都是母妃從未有過的,只可惜,母妃不喜歡你母親,所以你也不合適活着。”

燕今的眼神空茫了一瞬,她想起皇后死前最後的話,她沒有殺她母親,她母親之所有墜崖,是頭疾發作失足墜崖,所以,她母親根本不是墜崖後有的頭疾,而是早已中了毒,失了記憶不過是巧合。

她蜷了蜷有些僵硬的手指,聲音微啞,“是你給我母親下毒,讓她患上頭疾,慢慢親蝕內裏,最後神不知鬼不覺而亡。”

慧貴妃沒有否認,笑容半分沒減,只莫名道,“想不想聽個故事?”

燕今沒有拒絕的權力,慧貴妃已經陷入過往的記憶,她似是想到什麼,嘴角還泛着一絲違和的少女般甜漾。

“我出身並非高官權貴之家,父親不過一個小小的六品知府,但我有個姐姐,端莊溫雅,琴棋書畫樣樣精通,更重要的是,她同盛京薛府嫡小姐薛華裳,還有溫國公府大小姐溫靜嫺是閨中好友,所以她有幸出入達官顯貴府門,甚至在兩位好友的扶持下,扶搖直上,在百花齊放的選秀宴上,一舉脫穎,被皇上欽定了貴人。

而同時跟着姐姐一道來京選秀的我,卻因爲姐姐成了人上人,而被那些不甘又不敢欺負貴人好友的秀女們當成了最好的出氣筒。

她們撕了我娘給我做的唯一一身新裙子,剪了我的頭髮,將我丟在宮門口……”

說到這,慧貴妃的笑容越發柔了,“這些看似所有的不幸我至今都當成是老天送給我的畢生所幸,才讓我悽苦了半世之後遇見了他,他救我於水火,將自己的披風擋了我的難堪,我甚至記得,那日,他腰配長劍,一身白衣踏着煦風而來,衣角揚起的弧度都是那般清明,他笑着對我說不要怕時,我便知,這命數,這輩子我都掙脫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