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格直了眼,這可給她整不會了。
更可氣的是,她身上沒有一樣薛子印的信物能拿的出手。
潑皮耍賴地大喊大叫以前倒是可能會無所顧忌些,現在的她可做不出來了。
本來餓的前胸貼後背,現在漲的一肚子的氣,她鼓了鼓腮幫子,見這兩人輕車熟路地拔刀架勢便知不是頭一回幹這種事,她識趣地退步,只能先離開。
她進不去玄機衛,那等薛子印自己出來總行了吧。
朱格決定守株待兔。
她來到告示牌前,看着上頭的貼文告示,紙張已經發黃破舊,貼出的時間已經半年有餘,是在他剛上任沒多久便昭告尋人,這麼久都尋不見他,也沒見換張新紙,薛子印該不會飛黃騰達了嫌棄她這個糟糠女友了吧?
心中五味雜陳整尋思着,一只手陡然冷不丁地探了出來,從她眼前將告示揭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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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格扭頭,微愕地看着的男子。
哦不,確切來說,應該是個女扮男裝的‘男子’。
她扮了這麼久的男裝,自然深有體會,識別能力一流,何況眼前的女子扮裝技術實在沒有多精湛,瞧着就知是個新手。
脣紅齒白的,芙面桃腮,一身麻色的男子長衫因爲過大,勒的腰細胸鼓,生怕別人看不穿似的欲蓋彌彰。
她用佯裝豪氣卻仍舊顯的清細的聲音念着手中紙上的告文,“喜好男裝,鍾情黑色,身形纖細,姿容清娟。”
女子笑起來,露出一抹勢在必得的笑,“這說的不就是我嘛。”
說完,自顧自地拿着告示轉身朝玄機衛方向而去,朱格被當了空氣,醒過神喊住她,還挺客氣地笑了笑,“不是,這位姑娘,你認識總兵大人嘛?就說的是你?”
“怎麼不認識,整個京城哪家的姑娘不認識總兵薛少將軍,哦不,整個大焱的姑娘都認得。”說話的同時,已經飛快地將朱格打量了一番,意味不明的嗤了聲,“莫非你也是‘總兵夫人’?”
朱格被噎了噎,但想到自己正牌的身份,立刻挺直了腰板,指着玄機衛門口道,“他們不會讓你進去的,我剛剛就被趕出來了。”
女人挑着眉梢,笑了,“那是你。”
說罷,徑自走了過去,也不知道和門口的士兵說了什麼,那兩人竟拿出了一本冊子,寫了什麼上去。
女人笑得眉飛色舞地走回來,對上朱格愕然的神情,道,“你是外地來的吧,難怪這麼不懂規矩,你知道光是總兵大人四個字就有多少女子飛蛾撲火似的往上趕,總兵大人日理萬機哪有那麼多時間挨個見一遍,只能通過手底下的人刪選一遍,然後每日的晚膳時分由專人統一帶到廳前。”
她嘖了一聲,“你瞧瞧你,也不知的捯飭一下自己就往上湊,誰瞧你這乞丐樣的會讓你進去,不過你今兒個算運氣好的,晚宴時分太后會帶皇上過來議事,太后最是關心這位兄長的婚姻大事,屆時定然又會有一批女子送進來挑選,往日薛大人是瞧都不瞧的,但是太后遞進來的人,他就算不碰也會丟在後府,只要進了府那便是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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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沒說的是,藉着這機會,巴結討好薛子印的那些人,也會通過特殊渠道塞一些自己人進來,薛子印找女人不假,可這都找了半年多了也沒找見,沒準找着找着,就看上了他們塞進來的人。
畢竟男人麼,誰不好漂亮的新鮮的。
就算擠不上正房之位,能被帶進房當個妾也是賺了。
“所以,他現在後府有多少女人?”朱格面無表情道。
女人瞧了她一眼,總感覺毛毛的,可轉念又不覺哪裏不對,不假思索道,“少說也有十幾二十來個吧,太后挑的人,個個都是拔尖的,外人皆道總兵大人心繫他夫人,找了近一年還不死心,可後院之事誰又知道,薛大人正值血氣方剛,那麼多軟玉溫香,我就不信,他當真能坐懷不亂,把持的住一個都不碰。”
女人掩着嘴癡癡嗔笑起來,“行了,不跟你多說了,我的名字已經被登在選冊上,今晚上就能見到總兵大人,我得去準備準備了。”
朱格一言不發地看着女人揹着手興致高昂地扭着屁股離開,心中有一萬頭羊駝在呼嘯奔騰。
所以,她這是被綠了,還綠成了亞馬遜森林。
酉時一刻,寒冬臘月,天幕已經半沉,遠處天邊只透着一抹浸了水般的淡紅。
一輛看似普通卻暗透華貴的馬車在玄機衛門前停駐。
躲在暗處的朱格上下掃了一通,咬了咬牙破釜沉舟地衝了出去。
這搭着丫鬟手臂緩緩從馬車上下來的薛宜若被猝不及防衝出來的人影嚇了一跳,身後跟着出來,抱着孩子的奶孃也因此險些跌下馬車。
“有刺……”
啊環護在薛宜若跟前,剛要喊,卻被薛宜若擋了一手,“慢。”
轉身瞧了眼奶孃懷裏安然無恙還笑嘻嘻的容延,薛宜若笑着颳了刮他的臉,隨而慢條斯理地轉過身看向跟前被侍衛架住的女子。
有些狼狽,臉上還沾着些髒污,但仔細看,並不難發現她的眉眼生的極好。
“你是什麼人?爲何攔我的馬車?”
“因爲餓。”朱格吞了吞口水,這話確實也不假,她身上一毛錢都沒了,已經餓了兩天,本以爲撐到京城找到薛子印就能飽餐,誰想到現在見一面這負心漢,還要排隊拿號碼。
“都說太后娘娘悲天憫人,最是心善,想必您不會看着您的任何一個子民餓死跟前吧?”
薛宜若不驚反笑,“你倒是直白,既然知道我是太后,就不怕驚擾聖駕被當成刺客殺了嗎?”
“太后娘娘見過快餓死的刺客嗎?”
薛宜若定定打量了她一會兒,又看向身後喜笑顏開的容延,這孩子受了這一嚇竟也沒哭鬧,和這女子倒是結緣,想到這,她鬆氣道,“罷了,你隨本宮進來吧,拿些吃食便離開吧。”
朱格撥了撥頭髮,往四下看了眼,“聽聞太后娘娘每回來總兵府都會帶一批女子供薛大人挑選,今日怎麼不見呢?”
薛宜若停了腳步,蹙眉看向她,察覺自己嘴快了,朱格忙垂下頭。
“你今日撞上來,當真是因爲餓?”
聽出她聲音裏的冷意,朱格一點也不懷疑自己再多疑兩句不僅會被丟出去,可能還會被橫着丟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