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再有十里路便到盛京了。”
幾匹駿馬在官道上慢步往前,有侍從感嘆道,“沒成想我們這一趟竟已是一季,這天氣暑氣漸盛。”
“回去後允假十日,該孝拜父母的孝拜父母,該照護妻兒的照護妻兒。”
“多謝殿下。”幾名侍衛感激道。
“主子,屬下想去一趟玄機衛……”
燕今不在了之後,方凌人也沒有再留在王府了,她本是薛華晏培養的人,特意保護燕今的,如今重新回了薛府,歸入了薛子印的玄機衛,已是一個巾幗少將。
容煜扭頭看向目色染了迫切的秋森,以往不管去哪裏,秋森都無牽無掛更別提歸鄉之情,現下有了惦念之人,到底是不一樣了。
![]() |
“回去吧,若是時節合適,選個日子上門問親,本王給你們主婚。”
秋森怔了怔,難以置信地看着容煜,那模樣好似見了鬼。
這樣的話,換做以往,怎麼都不可能從主子口中出來。
王妃走了,好像什麼都沒變,卻又好像什麼都變了。
秋森抿緊了脣,饒是強行按捺,一雙黑眸仍暴露了激動之情,“多謝主子。”
他和方凌人不打不相識,也不知從何時開始,見面便要打上一架的人漸漸各懷了心思,如今兩人雖然明面上還沒捅破那層窗戶紙,可誰都心照不宣,都等着對方先把那話說出來。
他是男子,自當擔起責任,既然心意落定,便儘早將那倔強的女人娶回家自個兒疼惜着。
一行人,除了容煜,個個歸心似箭,可又顧着主子的情緒,不敢表現的太過。
長安城門大開,一如年初出城那日,沒了大雪皚皚,一眼過去,街道繁盛,人流不息,百姓們都已換上了薄衫,一派太平安業之象。
馬蹄放緩了速度,身後幾個隨從正敘着話的空當,一團橫衝直撞的身影突然從旁側的暗巷衝了出來。
所有人條件反射地搭上了腰間的佩劍,前一刻的放鬆轉眼間,已被殺氣畢露的肅冷取代。
爲首的容煜及時扯住了繮繩將馬轉了方向,稍差片刻,摔在他馬前的那團身影已被踏成肉泥。
而那人似乎毫無差點生死一線的危機感,慌不擇路地爬起來,吃力地往街道另側跑去,跑前還不忘撿起掉在馬蹄旁的一只肥膩卻髒污的雞腿,幾乎與此同時,他身後的暗巷後追出幾個五大三粗的莽漢子,個個膀大腰粗,橫眉豎目。
“小踐蹄子,連老子的霸王餐也敢吃,看老子今天不扒了你一層皮。”
這幾人急着追人也沒仔細瞧容煜一夥人,火急火燎地朝着那團瘦小的身影追去。
如今已是太平盛世,這一年在他的監管下,各地有條不紊,百姓安居樂業,沒想到天子腳下盛京城中居然還有這等爲了討口吃的被人追命的事情發生。
秋森當即駕馬上前,“主子,屬下這便去處理。”
蜜雪言情小說 https://www.vegpulse.com/
容煜幾不可查地應了聲,不知怎麼地,下意識地轉頭朝着那幾人望去了一眼。
也便是這一眼,那跑在前頭,瘦小的身影竟也回了頭,風吹開她散亂的頭髮,露出髒污不甚清晰的五官。
沉寂的黑眸驟然劇縮,才駕馬而去的秋森只感覺耳畔一股凜冽風聲電掣般劃過,直直穿過街堂,將那幾個莽漢三兩下掃翻,白色骨鞭化了精般,圈住了那團怔愣的身影,用力帶了回來。
秋森只愕然地順着視線,看着鞭子將人提了地,繞了小半條街,最後落在了容煜的馬上。
準確的說,應該是自家主子的懷裏。
披風兜頭而下,將人蓋住,秋森甚至沒機會看清那身影的面容,只聽容煜厲聲一喝,腳下駿馬撒蹄飛奔了起來。
徒留下數臉懵逼的侍從,齊齊看向秋森。
“秋副將,這……”
到底是跟着容煜時間最長的身邊人,秋森很快鎮定了下來,主子慣於冷靜,這世間能讓他失控的除了大業便只有王妃。
有了這番思量,爲了不引起百姓恐慌,他很快疏通了人流,讓侍從們先回去。
他也飛快駕馬往攝政王府趕去。
馬才在王府前停下,秋樂和莫青硯已經等在門口,看樣子是瞧見了主子將人帶回。
“哥,這到底怎麼回事?你們出去一趟,主子怎麼抱了個女人回來?”
秋森默了會,也不知從何說起。
“不是,那女人到底什麼來頭,我瞧着露出來的衣衫都髒污不堪,偏被王爺蓋着披風沒瞧見正臉,王妃走了之後,我還從沒見過王爺這麼寶貝過哪個女人,該不會這王府要換女……”
“狗嘴裏吐不出象牙。”秋樂狠狠瞪了過去,“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
莫青硯自知說錯了話,拍了拍自個的嘴,細想來王爺對王妃的深情歷歷在目,確實不可能再有女人能入眼,他驚了驚,“該不會那女人就是王妃,王妃根本沒死……”
這不說還好,一說彷彿驚醒了夢中人。
秋樂和秋森全都瞪大了眼,齊齊扭頭望向王府裏頭。
“秋樂,你拿了府牌速速進宮去尋太后娘娘來一趟,青硯,你跑一趟玄機衛……”
他陡的想到什麼,“算了,玄機衛我自己去。”
莫青硯:???
最後莫青硯自作主張跑了一趟薛府。
清明將至,薛太師和薛將軍夫婦也全都外遊歸家,此刻恰巧全在薛府,聽了莫青硯顛三倒四的話,終於意會過來燕今可能活着的消息,幾人全都坐不住了。
薛太師激動的差點厥過去,連馬車都不坐,執意要兒子駕了馬帶他飛馳攝政王府,最後還是被薛夫人好說歹說勸下來。
而此刻的宮內,剛哄完小皇帝睡下的薛宜若聽到下人來報,才起身走到寢殿門口,迎面便看到了風塵僕僕的秋樂。
她眉頭微緊,隱覺有大事發生。
與此同時的攝政王府主院內。
擄來的人被安置在軟榻上,髒污的臉已經洗乾淨,瘦削的面龐茫然的神情,傾城絕色不改,還是記憶中刻骨銘心的模樣,可她卻緊張地揪着衣角,對周遭所有一切都充斥着茫然和不安。
容煜喉結滾動,站在相距不遠的桌旁不敢上前,指骨繃到發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