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秋樂大駭,慌忙跑上前,卻不敢碰她,“怎麼會這樣,昨晚上明明好好的。”
念笙實在擡不動手,只抵着牀板指了指自己的妝奩。
秋樂馬上反應過來,飛快打開妝奩,發現最上頭用錦帕包着兩顆粉色的藥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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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是要這個嗎?”秋樂遞上來,念笙二話不說幹吞了一顆下去。
這藥是扶舟公子給的,珍貴無比,她本來想拿來研製配方,眼下不得不拿來先保命,如果她現在痛死了,留着也是白瞎了。
姬宸,真的狠。
下的藥每隔一個時辰便會發作,疼痛不亞於斧劈鑿捶,她現在只覺渾身筋骨都像錯了位,動一下便鑽心地疼。
順了兩口氣,感覺自己緩過了一點,她在秋樂的攙扶下起身,虛弱地笑了笑,“可能要麻煩你幫我換身衣服。”
秋樂眼圈都紅了,“我去拿。”
秋樂對燕今有着難以割捨的情感,那些日夜積累出的似友似親的感情不是輕易能抹除的,所以哪怕她察覺燕今變了許多,也始終沒有將容煌陷害她的事懷疑到燕今頭上。
念笙心中清楚,今日和朱格的盤算也不打算累及到秋樂。
她還需要更多的證據證明她的懷疑。
畢竟燕今身後簇擁着太多堅不可摧的人。
……
玄機衛大獄。
陰森潮溼的空氣中瀰漫着腐朽的惡臭,兩邊敦實的柵欄後關押着不人不鬼的罪犯。
都說玄機衛大獄進來了,不死也得脫層皮,八十一道酷刑,道道聞風喪膽。
牆壁上掛着的刑具還在往下滴着血,有幾處還勾着一些形狀不一的皮塊,身材清瘦的女子穿梭在長廊,眉頭微緊,她瞥了眼那些刑具,捂了捂鼻子,加快了腳步。
走廊到底光線越發黑暗,已經分不清白天還是黑夜。
她掏出懷中的鑰匙,抵入了門上的大鎖,卡達一聲推開了門。
牢房裏頭的刑架上綁着個衣衫襤褸,血跡斑駁,看不出一塊好皮的男人,正是容煌。
聽到聲響,容煌緩緩擡起頭來,被淤血腫脹的雙眼下意識閃過細碎探究的光。
身材清瘦的女子,穿着清素不見華貴,也沒有帶着丫鬟下人,和那女人說的全都對上了號。
他將視線放向女人身後,這才察覺平日裏守在門口的兩個獄卒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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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不出所料,這位念笙公主當真來大牢找他證明清白了。
“公主,你可算來了,你是來救我的吧?”
女子面色微怔,隨即挑了挑眉梢,“我們認識?”
“公主既然來了,這會兒又沒人,又何必裝不認識,你我有言在先,只要讓我毀了攝政王妃助你登上王妃之位,就會給我在大焱一個安身立命的機會。”
“是嗎?可你現在被抓了,還下了大獄,你怎麼確定我是來救你而不是殺人滅口呢?”
容煌呲開牙,沒有半點驚慌的神情,這樣篤信的表情讓對面的女子不由生了疑竇。
“我捏着你這麼重要的把柄,現在整個攝政王府都知道我們綁在一條船上,我死了只會坐實了你滅口的真相,你以爲容煜會放過你?”
女子睫宇輕垂,低笑了聲,“這麼說,你是不打算說實話了?”
“實話?什麼實話?哦哦我知道了,就按你上回說的,如果我被抓,誣陷給王妃,說她自導自演,我保全了你,你一定能救我出去的對吧?你手上假死藥準備好了嗎?可別忘了你允諾了我睡一覺醒來就能在大焱換個全新的身份了。”
女子沒說話,嘴角抿起一抹笑,“沒錯,是能給你一個全新的身份。”
死人的身份。
“明日是四國邦交宴,是容煜給我自證清白的最後機會,也是你的最後機會,只要你說了實話,我雖然人微言輕,但留你全屍還是可以的。”
容煌眯眼看着她,心裏做着權衡。
燕今是容煜心上的命脈,而她身後還靠着龐大的薛府,雖然她也不清楚已經站在權力巔峯的她想弄死一個來和親的棋子應當不難,卻要拿他做餌。
後來他就想通了,燕今是所有人眼中大仁大義的女英雄,她和容煜相愛相知至今,從未有過第三者,如今被強硬插了一道,必定膈應,但又不能正大光明將人弄死落下難聽的話柄,只能藉助他的手弄死這位公主。
說到底,就是女人之間的爭風吃醋。
他允諾了自己,只要這位公主背上罪名,會讓他假死脫身以新身份活下去。
他過夠了東躲西藏,做過街老鼠的滋味。
如今的他不求權力富貴,只想活命。
而這兩個女人擺在眼前,傻子都知道該怎麼站隊。
連個身邊人都沒有,就敢單槍匹馬來找她自證清白,當真愚蠢。
“想好了嗎?我若是出了這個牢房,你便沒有機會了。”
“公主放心,容煌自當遵守諾言,幫你證明清白,不過事成之後,可別忘了你答應我的,畢竟栽贓王妃可不是小罪。”
一個暗無天日的牢房,只有面對面的兩個人,這貪生怕死的男人竟然半點也不懼怕,還能把戲做的這麼足。
她垂着腦袋擰了擰眉頭,似是猜到了什麼。
彷彿印證她的猜測,身後傳來車軲轆的聲音,容煌頓時變了一副面孔,驚詫又駭然,“四哥,不是我,你都聽到了,都是念笙公主指使我做的,我是被她當槍使了。”
“我不知你這般不甘心做我的解藥,若是覺得委屈,這王妃之位我只當還你的救命之恩也未嘗不可,只是你不該用如此下作的手段逼我。”
燕今坐在輪椅上,望着眼前纖瘦的背影,黑眸清冷,遺憾又痛心。
靜寂了半頃,容煜低卻冷的聲音刮上她的後脊,“你還有何話可說?是姬宸的意思還是你自己的打算?”
燕今聞言,側眸看向容煜,眼底閃過隱晦的光。
他明知姬宸心儀她,送念笙來的目的也是爲了解她身上的情蠱,怎麼可能會傷害她。
便是都已經如此明朗,他竟然想爲這個女人開脫,還用上這麼蹩腳的理由。
抓在扶手上的指點點收緊,是她低估了他們之間的感情,便是皮相也阻擋不了被吸引的事實,她早該知道的,燕今骨子裏的韌勁和魅力,不會隨着記憶和皮相消失,若不然當初她也不會被她吸引,同她成爲那樣好的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