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敏酥聽着動靜不對,擡手拔開了謝彧宣的手,正好看到陸芝蘭差點兒摔着這一幕,她忙走了過去,扶住了陸芝蘭的另一邊:“娘,謝彧宣已經派人去請謝太醫了,你別急。”
“酥酥,你救救你四嫂吧。”陸芝蘭緊抓着傅敏酥,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
“娘,不是我不救她,而是,我現在也沒那個本事。”傅敏酥嘆氣,“娘,你莫急,一柱香之內,她不會有事,謝太醫應該很快就到了。”
陸芝蘭的心越發的沉了下去。
謝太醫成了唯一的希望,可是,謝太醫又不擅長女人家分娩,他來了就一定能救活陳容娥嗎?
她心裏也沒底。
在場所有人都沉默了下來。
大家的想法,顯然都是一樣的。
傅棗福忽然推開了面前的兩個哥哥,衝進了屋裏。
“四少爺,你不能進啊!”婆子追了進去。
傅敏酥抿了抿脣,將陸芝蘭扶到一邊,已有機靈的丫環搬來了椅子。
一家人就分散開,坐在了檐下,靜靜的聽着西廂裏傳出來的哭聲。
傅棗福在哭。
陳容娥也在哭。
莊蝶微和李巧兒一臉尷尬的退出來,來到陸芝蘭面前,低聲問:“娘,四弟妹本就力竭,這樣哭……能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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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可是……”陸芝蘭一愁莫展,轉頭看向傅敏酥。
傅敏酥板着臉不說話。
傅甘棠看了傅敏酥一眼,想說讓她再想想辦法,可是,又想到四兒子剛剛的態度,他又閉上了嘴。
他怕自己開口,讓女兒爲難,要是能救得四兒媳還好說,若是失敗,他那一根筋的四兒子指不定要做出什麼事來。
“四少奶奶!”
屋裏,忽然響起丫環的驚呼聲。
緊接着,傅棗福衝了出來,直接出了院子。
“四兒!”陸芝蘭只來得及叫了一聲,便不見人影了,她忙站起來,匆匆又進了屋子,“怎麼回事?”
“四少爺要去求老太爺請盧太醫,四少奶奶勸不住。”丫環怯怯的回道。
傅敏酥嘲諷的撇撇嘴,不過,想到未出世的兩個孩子,她終究還是邁進了屋裏。
陳容娥臉色煞白的躺在那兒,淚流滿面,虛弱又無助。
陸芝蘭在旁邊低聲安慰。
侍候陳容娥的嬤嬤和丫環都站在一邊,低着頭不敢出聲。
陳容娥感覺到有人進來,還看了一眼,見是傅敏酥,眼睛微亮。
陸芝蘭忙回頭:“酥酥。”
目光裏全是期盼。
傅敏酥最見不得陸芝蘭失望,儘管,陸芝蘭給她的大多也是失望,她走上前,搭了搭脈。
這一搭,她又忍不住咬牙。
傅棗福那蠢貨,成事不足敗事有餘!m.
原本陳容娥還能撐一柱香,被他鬧得情緒激動,現在只怕連半柱香工夫也撐不住了。
“大姑奶奶,救救孩子。”陳容娥虛弱的開口,目光滿是哀求,“別管我……”
“我只有一個辦法,那就是剖腹取子,你敢嗎?”傅敏酥淡淡的問。
“敢!”陳容娥咬牙,眼神堅定,“只要能救下孩子……哪怕只能救一個,我死也瞑目!”
“哪怕,你也活不了?”傅敏酥對陳容娥有些刮目相看。
“是。”陳容娥虛弱的點頭。
“哪怕,你用命救下孩子,他日卻有別的女人進門,睡你的男人,花你的銀子,打你的孩子,你也不悔?”傅敏酥又問。
“酥酥,你說什麼呢?!”陸芝蘭都聽得紅了臉。
這孩子,哪學來的這種粗鄙之言?!
“我……不悔!”陳容娥眼底滿是悲傷,卻依舊語氣堅定,“哪怕後面的路全是荊棘,我們……也沒有資格剝奪孩子來到這世間看一眼的權利。”
“好。”爲母則剛,原來並不是空話,傅敏酥欣賞的看了陳容娥一眼,收回手,“你好好配合,我儘量保你母子三人的小命。”
“多謝……大姑奶奶。”陳容娥的眼淚再次落了下來,眸中浮現希望。
這一刻,她莫名覺得,這個小姑子說的是真的。
“蔘湯好了嗎?”傅敏酥問道。
“快,問問蔘湯可好了。”陸芝蘭忙朝外面喊道。
“好了好了,蔘湯來了。”有婆子應道。
過了一會兒,莊蝶微端着蔘湯進來了。
傅敏酥接過聞了聞,確定沒有問題,從腰間拿出一個小瓷一個小瓷瓶,倒了一粒藥丸扔進了蔘湯裏。
“酥酥,這是?”陸芝蘭好奇的問。
“補元培元的,她身子太弱,沒有力氣撐不下來。”傅敏酥應了一聲,拿起勺子攪了攪,自己先喝了一口。
莊蝶微訝然的看着傅敏酥,心裏被觸動了一下。
她知道,這小姑子是在用行動避嫌,告知大家,這蔘湯和藥沒有問題。
傅敏酥撐得蔘湯溫度下去了些,餵給了陳容娥。
陳容娥很配合的喝了下去。
傅敏酥又讓人備熱水和工具,自己開始調整銀針,一邊講解她的方案:“我先用銀針幫你宮縮,儘量順產,若實在不行,再考慮剖宮產,不過,這兒不是手術室,沒有無菌條件,術後可能會出現各種併發症,這些,你得有心理準備。”
“好。”陳容娥聽得一知半解。
她不懂什麼是手術,也不懂什麼是無菌和併發症,但,這不妨礙她相信傅敏酥。
與其一屍三命,不如放手一搏,或許能給她的孩子換來一線生機。
要考慮手術的事,那麼,現在這張牀便不能用,得另外安排。
傅敏酥用銀針再次穩住了陳容娥,開始指揮婆子將外面的美人榻搬過來,又讓人去找乾淨的淺色布,做手術衣、口罩、手術布等,又讓人搬更多的烈酒,準備消毒等術前準備。
婆子哪敢不聽,紛紛行動。
陸芝蘭要幫忙,被傅敏酥勸了出去。
她怕陸芝蘭看到後面的剖宮術,會嚇得暈倒。
至於莊蝶微三個,傅敏酥沒管。
東西一樣一樣準備好,屋裏很快就收拾出來,變成簡單的手術室。
“四弟。”
這時,傅棗福去而復返,傅桃福迎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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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敏酥正好站在門邊和謝彧宣交待工具的事情,聽到聲音,就看了一眼。
只見,傅棗福失魂落魄、深一腳淺一腳的回來,走進院子時,還差點兒被門檻絆倒。
“四弟,你做什麼去了?”傅桃福忙扶了一把,擔心的問。
“大哥。”傅棗福直接坐在了門檻上,抓着傅桃福的袖子,失神的說道,“爲什麼……爲什麼……她不肯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