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屠夫也沒你狠毒吧

發佈時間: 2025-03-02 07:51: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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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敏酥趕到受災的地方,才知道,情況比她想像的還要嚴重。

南區靠北的地方是棚戶區,住的都是窮苦的百姓,這邊的屋子差不多就是一個棚子連着一個棚子,和北區那邊很相似,昨晚的雪太大,又是夜雪,下得悄無聲息,百姓們還在睡夢中,結果,雪就壓榻了屋棚。

死的死,傷的傷,其中,還有不少是被壓之後失去行動能力被凍死凍傷的。

傅敏酥到達後,就找到了杜楝。

杜楝先一步到了這邊,已經在安排救援。

太醫院和醫署的大夫們也早早到了。

杜太醫和謝太醫也在其中,看到傅敏酥,便衝她招了招手。

傅敏酥快步過去見禮:“杜師兄,謝師兄。”

“皇上的意思,是要儘可能的保住百姓的命,師妹可有辦法?”杜太醫開門見山。

“讓人燒熱水,越多越好。”傅敏酥也沒有推脫謙虛,直接說起自己所知的凍傷急救辦法。

對凍傷的患者,首先應該迅速讓其脫離低溫環境和冰凍的物體,立即實行局部或全身的快速復溫。

“凍傷在恢復過程中,過於溫和的水反而損害最大,所以,應該迅速升溫,水不必燒開,溫度達到手背能受得住時,用溫水浸泡傷肢或浸浴全身,浸泡一刻鐘,這樣可以使皮膚的顏色和感覺正常。”

傅敏酥也不管太醫院有沒有這樣的處理辦法,反正,問到她這兒了,她就把知道的都說了出來。

“千萬不要用冰雪塗擦傷處,也不能用火烘烤,凍傷處用溫鹽水沖洗乾淨,凍傷的肢體應該稍擡高,可以減輕水腫,若有壞死的,只能手術切除了,尤其注意一下那些腳趾手指凍死發黑的。”

“凍傷發黑的,只能切除?”杜太醫和謝太醫互相對視一眼,問道。

“對,凍傷性壞疽,必須截掉,要不然,很可能還會危及性命。”傅敏酥嚴肅的提醒,“這不是開玩笑的。”

“我們記下了。”杜太醫和謝太醫同時點頭。

杜楝也把這事記在了心裏。

醫署的人很快就近徵用了一些比較安全的民居。

五城兵馬司的人也迅速到位,開始清鏟路上和房頂的積雪。

乾淨的積雪被利用起來,無數的大鍋就近架好,裝上乾淨的積雪開始燒。

壓在廢墟里的人不斷被挖出來。

死人被送到義莊,稍後讓其家人去領了埋葬。

傷員被救出來後,按着傷情的輕重分類。

一般凍傷的,復溫後敷上凍傷膏,被京兆府的衙役們接手,帶到臨時的安置點安置。

帶到傅敏酥面前的,都是嚴重的凍傷病人,也是最難處理的。

不提這些古人,就是前世時,接受過高等教育醫學知識豐富的現代人,也難以坦然面對截肢這樣的事。

所以,十個人總有九個半要求保守治療。

傅敏酥只能把後果掰開來揉碎瞭解釋,然後把選擇權交給患者或是其家屬,且不說她沒有行醫資格,就是有,她也不能強硬的勉強別人截肢。

醫者只能治病救人,卻沒有替他人決定的權利。

眼看着凍傷越來越嚴重,卻沒有人聽她的,傅敏酥很是無奈。

杜太醫和謝太醫也不能一直在這兒,兩人輪流着帶着太醫院的人過來幫忙,三天下來,該挖的人都挖出來了,原本的廢墟也被清理完畢,剩下的就是救治。

這一日,是謝太醫過來,正好聽到傅敏酥嘆氣,他便走了過來,寬慰道:“師妹,你已經盡力了。”

“明明可以活着的。”傅敏酥心情不太好。

她知道,古人講究的是身體髮膚受之父母,便是頭髮他們都不願意剪,何況是手指腳趾之類。

她不明白的是,平時講究這些也就算了,可,性命攸關時,他們的選擇依舊是寧死也不要讓身體受損。

這就很讓人無奈了。

古人還說好死不如賴活呢。

“未到絕境,世人總會幻想還有奇蹟。”謝太醫笑道,“咱們做的問心無愧便可。”

“我知道的。”傅敏酥嘆了口氣。

她也懂這些道理,但是,心裏就是不舒服。

空有一身醫術,卻不能讓人信任,這種無力感讓她很抓狂。

謝太醫笑笑,繼續投入工作。

傅敏酥緩了緩,也回到了崗位上。<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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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讓人制的凍傷藥還是很管用的,輕微的凍傷病人已經都放出去了,剩下的都是中度以上的,其中,嚴重凍傷的人就有四十多人,其中,有十來個是必須馬上手術的,但,沒有人願意配合。

又做了一天的工作,終於,第一個凍疽引起感染的傷者高燒不退,說起來了胡話。

繞是如此,他的家人還是不同意截肢。

“你這女子到底是什麼居心?我家當家的腿要是截了,我們一家人還怎麼活?!”那人的媳婦兒怒目瞪着傅敏酥斥問道。

“大嬸,非是我要害他,而是他的傷再不截掉,小命難保。”傅敏酥耐着性子解釋道。

“我吃了這麼多年的飯,我就沒有聽過凍傷了要砍掉腿的!”婦人出離憤怒,“你是大夫嗎?屠夫也沒你狠毒吧!”

“劉旺家的,你何必跟一女子費這麼多口舌,她一女子能懂得多少醫術,你還是趕緊帶着劉旺找別的老大夫,聽說那邊有太醫。”旁邊的人忙勸道。

“好好女子,在家相夫教子不好嗎?非要出來砍別人家男人的腿,有病吧。”婦人惡狠狠的瞪了傅敏酥一眼,招呼自家親戚一起去找老大夫。

傅敏酥:“……”

心真累。

此時此刻,她才頭一次感覺到,女大夫的不容易。

“喝口熱茶。”謝彧宣走到傅敏酥身邊,遞上一個杯子,裏面裝着熱騰騰的茶水。

他當然看到了剛剛發生的事,也聽到了那些人的話,但,他並沒有寬慰傅敏酥,世人對女大夫的輕視,她今天見識到的只是冰山一角,以後的路,肯定還有更難聽的。

“謝謝。”傅敏酥接過杯子抱在手心,熱氣蒸騰上來,撲在她臉上,倒也驅散了不少的寒意。

謝彧宣看了看傅敏酥,解下自己身上的披風裹在了她身上。

“謝彧宣。”傅敏酥捧着杯子,低聲開口。

“嗯。”謝彧宣應了一聲。

“你覺得,我毒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