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韻予像是憋久了的人好不容易找到了能傾訴的人,也不等謝彧宣開口說話,就絮絮的說起了相府的近況。
謝彧宣很耐心的聽着。
傅敏酥等了一會兒,眼見下午看診要開始了,想了想,便和嬤嬤小聲說了一句,悄然離開。
預約了下午來看病的病人已經有不少到了。
墨書白沒出現,也不知道做什麼去了,診室的門關着。
另外三間的診室門開着,裏面已有人在看病。
傅敏酥掃了一眼,沒看到傅柰興,便進了診室。
劉品宏帶着他的筆墨紙硯過來,主動當助手。
枳香沒一會兒也送來了熱水,便在一邊打下手,同時也是爲了避嫌。
按着預約的資料,一個一個的診治,直到看了二十多個,傅柰興才進來。
他穿着一襲深藍長衫,頭上戴着斗笠,帽沿壓得低低的。
要不是他身邊陪着的傅三老爺,傅敏酥差點兒沒認出來。
“酥酥。”傅三老爺進來後,小心翼翼的掩好了門,陪着笑跟傅敏酥打招呼。
“傅三老爺。”傅敏酥點了點頭,看向了傅柰興,平靜的招呼,“坐。”
傅柰興一聲不吭的坐到了指定的凳子上,遲疑了一下,拿下了斗笠。
“傅祭酒?”劉品宏驚愕的看着傅柰興。
傅柰興衝劉品宏點點頭,神情更加冷肅。
“酥酥啊,你祖父前些日子起夜摔了一跤,第二天就不太對勁,後來就……這樣了,你給看看,能治不?這個樣子都沒辦法去國子監上值了,你祖父掛心着那些學生,可心急了。”傅三老爺腆着臉說道。
“請伸手。”傅敏酥平靜的對傅柰興說道。
傅柰興擡手。
傅敏酥完全把人當尋常病人對待,望聞問切,規範得很。
傅三老爺很高興,積極的回答着傅敏酥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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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癱。”傅敏酥有了答案,便收回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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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柰興的情況,比她想的要稍好一些,他只是面癱,其他並沒有什麼大毛病,有的也是一些老年人常見的小毛病。
“面……癱是什麼病?”傅三老爺愣了愣,疑惑的問。
“卒口僻。”傅敏酥想了想才說道。
“啊?那豈不是……要一直這樣了?”傅三老爺看向傅柰興,大驚失色,“這可如何是好?!”
這個樣子,必定不能再去教學了,那,國子監祭酒不得換人了嗎?
如今家裏也就老爺子一個人還有官職,要是連這個差使都丟了,家裏就更要敗落了!
傅柰興眼中也閃過急色。
他不想丟官,可是,讓他張口求這個孫女,他又張不開口。
今天能來,已是他最大的退步了。
“酥酥啊,你一定要救救你祖父啊。”傅三老爺大急,上前一步,微躬身對傅敏酥說道。
傅敏酥垂眸寫着病歷,心裏思索着救不救傅老頭。
“酥酥啊,你說句話呀,還能治不?”傅三老爺再次催道。
傅敏酥擡眸,看到劉品宏也在看着她,想了想,開口說道:“能治,但,需要時日。”
“只要能治,多少時日都可。”傅三老爺大喜,都不問傅柰興的意見,迭聲說道。
“一次針炙一百兩銀子,七日一次。”傅敏酥神情淡淡的宰豬。
“一次一百兩?!”傅三老爺失聲驚呼。
傅敏酥淡漠的看着傅三老爺:“這個病,無性命之憂,你們也可以選擇不針炙。”
她也巴不得傅老頭選擇不治療,倒省了她的工夫。
“治。”傅柰興開口說了進來之後的第一句話。
“爹。”傅三老爺壓低聲音。
傅柰興看向傅三老爺,眼神有些冷。
傅三老爺想說的話,頓時嚥了回去,擡頭對傅敏酥說道:“酥酥啊,這完全治好,得針炙幾次?”
“每個人的恢復能力不一樣,療程也不一樣,最保守的估算,七次最起碼,最多不會超過十五次。”傅敏酥估計,傅府能動的現銀估計也就一兩千兩,而且,這些銀子也不是傅柰興的,他那點兒俸?,給他自己買筆墨紙硯都不夠。
想要治病,還得靠平氏等人。
“那……治吧!”傅三老爺衡量再三,還是覺得自家不能丟了國子監祭酒的官職。<官職。
傅敏酥點點頭,看向劉品宏:“安排一下,用溫針法針刺以下幾個穴位……”
劉品宏忙拿起筆記錄。
面癱的中醫治療有理筋手法治療、針刺治療、拔火罐治療等等,但,要治療的是傅柰興,傅敏酥就不想費那個心思,更不想用她的手去碰他那張老臉,所以,直接選擇針刺,就這,她也不想自己動手,而是交給了劉品宏。
“酥酥啊,不是你動手啊?”傅三老爺有些意外。
“劉大夫針法不錯,完全有能力做這個治療。”傅敏酥淡淡的說道。
“這……”傅三老爺看看劉品宏,又看看傅敏酥,很想說,就這人還收一百兩銀子一次?
“恢復期,臉上最好蒙塊紗,以免臉部感染風寒,另外,飲食要注意,進食時,食物很容易瀦留在癱瘓側的頰部,因此,儘量將食物放在健側舌後方,細嚼慢嚥,忌辛辣、生冷、刺激、堅硬的食物,儘量吃得清淡些,最好是易消化的流食或軟食,多食水果、蔬菜,注意飯後及時漱口,保持口腔清潔。”
傅敏酥無視了傅三老爺的表情,拿了一張白紙,自顧自的在上面列食譜。
傅三老爺只好老實的聽着。
傅柰興看着奮筆疾書的傅敏酥,眼中浮現一抹複雜。
他萬萬沒想到,這個被當作災星遠遠送走的孫女,竟成了救他的唯一稻草。
而那個被他們捧着長大的所謂福娃孫女,卻差點兒讓他家破人亡……想到二皇子的下場,他現在都忍不住後脊發寒。
他們……是真的錯了。
錯的很離譜。
“先去繳費,再做治療。”傅敏酥開好了食譜和方子,遞給了傅三老爺,然後拿起下一個的資料,“請下一位。”
傅三老爺原本還想問些細節,見狀,頓時噎了回去。
傅柰興擡手戴好斗笠,一聲不吭的起身出去。
傅三老爺只好急急跟上。
“舍長?”劉品宏拿起剛剛的針法記錄,詢問的看着傅敏酥,“我不曾治過,我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