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睿博，你是我的好朋友，我希望你如實回答，赤月都已經這樣了，即使再大的打擊我也依然能扛住。”
厲璟灝僞裝平靜的說出這些話，整個身體卻控制不住的抖動，那種害怕的感覺前所未有。
林睿博沉默了許久，猶豫了好長時間，終於擡起頭，“她情況不是很好，燒傷還沒有轉危爲安，她還有其它病……”。
說到這裏，他擡起頭再一次看向厲璟灝，只見他緊緊地握住拳頭，白皙的手背青筋暴起，臉色煞白。
“你說吧！”厲璟灝淡淡出聲，閉着眼睛，靠在椅子後背上。
林睿博深吸一口氣，淡淡道:“宮頸癌晚期。”
厲璟灝猛然睜開眼睛，雙手握在椅子上，臉色更加慘白，他早已經做好心理準備，可當林睿博說出宮頸癌的那一刻，他還是如同晴天霹靂一般，擊打的他連呼吸都是痛的，那種感覺，痛不欲生。
他在想爲什麼不把她全部的磨難給他，他願意替她承受所有的一切。
辦公室陷入沉思，安靜的能聽到厲璟灝心臟發出機械之聲。
那種聲音林睿博清楚的知道，這不正常。
“你別激動，你的心臟……”林睿博緊張問道。
厲璟灝搖搖頭，眨了眨眼睛，長長的睫毛在眼簾投下一片暗影，莫名其妙眼淚就滾落下來，“我沒事，我只是眼睛進了沙子。”
擡起手，雙手合上臉，讓整張臉都埋葬在掌心裏，任由那滑落的淚水在手掌翻涌，心口哽着一顆刺，刺的他微微顫抖，這個姿勢他就這樣堅持了五分鐘，沒有擡起頭。
林睿博坐在他的對面，翻起眼皮看着對面抱頭的男子，不知道該如何打破此刻的僵局。
他知道他的痛，卻無法安慰，那個女人在他的心裏甚至比自己的命還重要。
許久後，厲璟灝放開了手，眼睛血紅，有些腫脹，他淡淡道:“還能救嗎？”
林睿博不知道該如何告訴他這個事實？可是該面對的始終要面對，忽然他發現，自己的這個朋友比誰都堅強，堅強到讓人心痛。
“救不了，當初她決定留下孩子放棄化療的那一刻，就註定了她的結局，生下孩子必死無疑，子宮承受不了這麼大的壓迫，更何況，她又有嚴重的燒傷，甚至有可能孩子都生不下就……”。
厲璟灝握住拳頭，再一次詢問，“如果不生孩子，會如何？”
“現在來不及了，如果當初她不要孩子，堅持化療，燒傷也能得到緩解，還能活二三年，”林睿博如實回答。
“那現在呢？她一直昏迷……”。
“沒有幾天時間了，所以孩子得先取出，大人已經沒有救的意義。”
“好，我知道了，”厲璟灝起身，離開了林睿博的辦公室。
走廊盡頭，他站在窗子前，如同一個受了委屈的孩子一般，蹲在那裏，泣不成聲，那是他第一次哭，哭的那麼大聲，從他記事起，他就不會哭，哪怕是自己病危？他依然沒流一滴淚。
“厲叔叔，你哭了嗎？”小小的嗓音，軟軟糯糯，好聽的彷彿能把人心融化。
厲璟灝背對着的身體一僵，默默擦乾眼淚，這才回頭，看向雪兒。
雪兒仰着大腦袋，睜着一雙大大的眼睛，嘴上帶着笑意，看起來好看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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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厲叔叔羞羞羞，竟然跟個孩子一樣哭，我要告訴媽媽去，”小丫頭用手比劃了個害羞的姿勢，伸伸舌頭笑道。
看到她，厲璟灝心口更加難受，他緩緩蹲下，一把把她小小的身體摟在懷裏，下巴搭在她的肩膀上，閉上眼睛。
這麼小的孩子又如何承受那麼多磨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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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叔叔你怎麼不說話？我媽媽呢？你來看我們，那媽媽怎麼不來？”雪兒有些奇怪，今天的叔叔有些不一樣。
厲璟灝扯起一絲微笑，捏了捏她的臉道:“你媽媽上班，最近都很忙，以後就讓我來看你們好不好？”
“好啊！那等她忙完來看我們，我去找陽陽了，”雪兒離開他的懷抱，朝着病房跑去。
厲璟灝吸了吸鼻子，這才朝着樓上走去，爲了不讓雪兒陽陽知道赤月的事，他特意讓林睿博把赤月的病房從三樓換到五樓。
……
病房門口，寒司夜蹲在外面，背影落寞，厲璟灝看到他的時候還是有不小的震撼，此時的寒司夜，憔悴的不行，比他還要狼狽，瘦得脫相。
每日每夜都守在病房外，就連飯都不去吃，工作也不管，他身上的衣服，自從大火那天，到現在整整一週都沒換過。
厲璟灝蹙眉走過去，冷聲道:“你以後能不能別在這裏礙眼？”
寒司夜沒擡起頭，只是冷聲道:“我只想看着她醒過來。”
“她好着的時候你不珍惜，現在晚了，”厲璟灝話落，直接走入病房，是時候要爲她擦藥了。
厲璟灝動作很輕，可是赤月全身焦黑，已經開始結痂，每一次翻身塗她後背，他都能清晰的聽到她昏迷中悶哼出聲。
上藥她痛，他比她更痛，小心翼翼地用紗布幫她清洗傷口，又用棉籤粘好藥，擦到她身上，她已經痛的哼唧出聲。
“痛痛痛……”
厲璟灝手一抖，棉籤掉落在牀上，看着閉着眼睛哼唧的赤月，心痛道:“丫頭，你醒了嗎？”
赤月聽到聲音，微微睜開眼睛，以往漂亮的雙眸，再也看不到一絲光，剩下的只有絕望。
她微微轉頭，四目相對，看到他激動的有些狼狽的樣子，赤月心口一酸，忍住難受，輕輕地扯起一絲笑，卻不成想，剛扯起，臉部的肌肉就痛的她想死。
厲璟灝看到她此刻的樣子，心裏一緊，連聲安撫:“你別說話，別笑，我知道你很疼，可是疼過以後就會越來越好，你忍忍，我得幫你上藥。”
“好”，她微微吐出一個字，眼睛看向天花板，一眨眼淚水就滾落。
寒司夜站在門口，看着這一幕，再也忍不住抱頭痛哭，他和她因爲誤會落到這個地步，算了算，一切都是自己的錯，得不到她的原諒，或許他這輩子活着都成爲奢侈。
想了一下，他鼓足勇氣走了進去。
赤月聽到聲音，默默回頭，看到一身狼狽的寒司夜，整個人情緒激動，她掙扎着想起來，卻無法動彈，一雙眼睛充滿恨意，那種恨，是寒司夜從未見到過得。
他捂住胸口，“砰！”的一聲巨響，直接在她身前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