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京陌的“夢潛”異能，已經許久沒有使用。
他因此提前做了很多準備。
自從上次被洛燕行的精神力碾壓之後，他的頭就一直疼。
這種疼痛讓他愈發暴躁，愈發需要始祖的關注。
但始祖竟然就這樣說走就走了，對他們沒有半點眷戀，對血族也沒有半點眷戀。
騙子，明明他說過的，有他在，血族不會倒，他們只需要發揮各自的能力，這個族羣總會壯大起來。
騙子！
都是那個新生代純血種雌性，把王的心勾走了！
但因爲王日日守在那個雌性身邊，他根本沒有機會去幹掉她。
情緒找不到出口，於是所有的恨意都轉移到了洛燕行身上。
事到如今，他已經無法分辨自己到底是因爲公還是因爲私，去反對王座更替這件事情。
但現在洛燕行竟然想要他的命，也不怪他拿出自己的絕招，先下手爲強。
無論算自保也好，還是算爲血族除害也好，他都要拿到主動權。
夜裏，時京陌的意識悄悄潛入了血族的王宮。
毫無阻隔的，他在“夢”中看到了躺在牀上的身影。
竟然有兩道身影。
這傢伙，和王怎麼比？剛剛坐上王座，就已是如此荒銀。
也好，意識薄弱的時刻，更容易“潛”得更深一點。
時京陌迅速靠近了牀邊。
呵。一聲陌生的輕笑聲。
隨即，時京陌的意識被拖入了黑黢黢的空間。
“既然來了。”是一道陌生的男聲。“那就乖乖做點事吧。”
*
洛燕行今夜竟然做了個千年都沒有做過的夢。
夢中，他不知道代入了誰的視角，站在一片荒蕪的土地前。
這片土地如此的熟悉，洛燕行想離開，卻死死的釘在了原地。
“聽說，這裏的兩兄弟一個在種地，一個在放羊。待會兒放羊的那個會路過這裏。我們要不要順便帶兩只羊走？”
“可以，那些羊聽說養得特別肥，正好換換口味。”
隨後，路過的年輕的亞伯，被等待的天使們搶走了好幾只肥羊。
洛燕行眯了眯眼睛，爲什麼讓他看到過去這些讓他極其生厭的事情。
哥哥該隱出現了，看到被搶了羊而受傷的弟弟。
該隱建議亞伯將幾只純潔的成年的羊做爲貢品，獻給上帝。
以後就不會再有誰打這些羊的主意。
視線一轉，該隱和亞伯兄弟倆向上帝獻上了羊，但上帝詢問該隱：羊爲亞伯所牧，你終日又在做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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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隱不得不獻上了自己田地裏種出的糧食。
最終上帝並未接受該隱的祭品：你應自省你的做爲，並改正，便還有機會得到我接受你獻祭的機會。
舊日的場景重現，洛燕行想開口替該隱解釋，但他發不出半點聲音。
場景再次轉換，該隱對亞伯說，“之所以會變成這樣，還是天使們設計的圈套，他們讓神先入爲主的認爲，羊是你所牧，爲的就是離間你我。你去將所有的羊都獻祭給神，之後你就跟我一起在這片土地上開拓吧。”
等亞伯獻祭歸來，哥哥該隱卻赤紅着雙目問他，“爲什麼不告訴神，羊是我們兄弟倆一起獻給神的？爲什麼不說你吃着我種出的糧食，才能活着去牧那些羊？爲什麼？！”
最終，該隱對着亞伯，舉起了手裏鋤地的工具。
場景忽而變得一片黑暗。
洛燕行想從這個夢中醒來，卻感覺到一股溫和的力量包圍了他。
“別怕，我都看到了，我知道全部的真相。”
“但是，神不知道。”
“神知道一切。”
***
時京陌從“夢潛”中醒來，感到萬分驚異。
幾千年前被釘死的，兄弟相殘的故事，竟然還有這樣的版本。
明明是兄弟相親的開局，可爲什麼到了最後，始祖還是對弟弟下了手？
而且，又是誰，強制他搭建了這樣一個夢境的場景？
他的“夢潛”異能，竟變成了他人的嫁衣。
第二日，還不等時京陌對其他幾個初代說起這件事，一個可怕的消息就傳了過來。
巫族的力量幾乎親蝕了地獄一半墮落天使的靈魂。
血族裏，也有忽然發狂的吸血鬼。
清查工作，成了目前的重點。
目前“感染”得最嚴重的，是時家和裴家。
與之前和墮落天使接觸得最早的家族完全一致。
洛燕行沉思。
從這種途徑來看，病毒進入血族，還是從天堂的墮落天使開始的。
如果像洛啓宸說的，天堂已經對所有的天使進行過靈魂的清查，卻依舊找不到那個“源頭”，就很奇怪。
“你們墮落天使，是不是有什麼特殊的方式，隱藏自己的記憶？”洛燕行問南司明。
“很難。”
“那就是說，還是可以做到？”
“嗯。除非，天使放棄一半的靈魂，與其他同樣情願放棄一半靈魂的生靈交換，這樣，他可以把那段記憶藏在那個生靈身上。”
交換靈魂，都可以算作各族的禁術，且交換的雙方中，有一方得是等級高的生靈。
雙靈魂很難分辨，除非自己承認爆出。
事情陷入了困境。
就算與人類聯手，天堂的天使也願意幫忙，但找不到源頭，這個瘟疫一樣的詛咒，遲早會傳播到每一個黑暗生物身上。
“把消息帶給路西法。”洛燕行吩咐鍾簫夙。
剩下的幾個初代站在血族王宮裏，思考，沉默。
時京陌看着高坐在王座上的洛燕行，驚覺新一代的王權似乎已經更替完畢。
他極度不悅，想要轉身離開，卻被王宮的侍衛攔住。
“時京陌。從今天開始，你就留在這裏。”
“爲什麼？！”
“昨天晚上你做了什麼，你很清楚。知道的太多的，下場都不太好，我以爲你有這個心理準備。”王座上的新王沒有半點笑意。
昨晚時京陌的所爲，似乎真的觸到了洛燕行的逆鱗。
其他幾個初代，都有點驚異。
時京陌會在晚上做的事情，只有那一個。
他是瘋了麼？敢對新王使用異能？
“阿陌……”柳易勸他，“你趕緊向王道歉。”
“在這個節骨眼，大局爲重。”南若白也勸他。
時京陌看着昔日的戰友們這麼快就倒戈，恨得咬牙切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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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這些叛徒！無論他對我做什麼，我也堅決不會臣服他！”
“嗯，反骨的比例這麼高，正好當那只被殺的“雞”，以儆效尤。”洛燕行一揮手，立即有血僕將時京陌帶走。
柳易勸道，“雖然不合適，還是請您放過阿陌。這麼多年，他爲血族付出了太多。”
“苦勞啊？呵。”洛燕行的笑意冷如冰霜，“那是之前，現在我只看未來。如果有礙事的，無論是誰，我都會除掉。”